谢静一边用掌底抹泪,一边点头说:“你的稿酬已经交给财务处安排了。钱,总不会坑你的。”
谭嘉烁本来没有期待太多。她就是想讨个说法,确认自己不会因此遭到进一步的损失。她本来会预计面对更多的谎言,更无耻的否认,而对话比她预料中进行得要顺利。除此之外,她还彻底看清了谢静的态度。她们再也不会是朋友了。这算不上是损失。
但是,这样就结束了吗?
她不能就此止步。
“还有一件事。”
“什么?”
“我知道你有他工作室的钥匙。借给我用一下。”
“你要做什么?”
“我有重要的东西落在那了,必须去找回来。你可能会说,替我联系他,但我不放心。”
“你要不经他允许闯进去?他发现了怎么办?那我要负责的。”
“我不会让他发现。”她把右手放在桌面上,掌心朝上。“给我。”
“你别这样。我回去上班了。”
谢静站起来,要离开。谭嘉烁在她经过身边时,抓住其手腕,抬头盯着她。
“拿出来。”
“害死我,你就满意了!”
谢静像委屈似的,重重叹一口气,从包里掏出了一小串钥匙,拍在桌上。
“还有,既然我不想被他发现,你也不要和他通风报信。”谭嘉烁说。
“我不会做这么无耻的事情,但我怕你不相信我。”
在谭嘉烁的咖啡杯旁边,放着一小叠对折的餐巾纸。她捏住一角,将其展开,暴露出一件黑色铭牌似的电子设备,比她手掌略小。
“今天的对话,我必须录下来。既然他都开口说想告我了,我这样做是应该的。”
“什么时候开始录的?”
“你过马路的时候。”
谢静意识到,她如何聊新领导,男友,以及“老杂碎”,全都录进去了。
“你怎么……怎么变成了这么可怕的人!”
“你觉得可怕的人是我?”
谢静快步离开。她没扔掉的饭团纸,停在桌面上,缓慢地展开,像不幸遭到啃噬的花瓣。谭嘉烁把那串冰冷的钥匙捏在手里,强迫自己熟悉它的手感。
今天中午,胡一曼到敬老院看望父亲胡云志,正好遇上护工推着小餐车,把午餐送进她父亲的房间。
“他在房里一个人吃吗?”胡一曼拉住了护工。
“是啊,今天饭菜很好的,是胡先生喜欢的口味。”
“我不是这个意思。以前中午不都是到大食堂吗?光线好,我爸可以顺便和别人聊聊天,吃完了就在外面散步,一贯是这样的。他不喜欢一个人闷在小房子里吃饭。”
“这我们没办法,是院长安排的。上个星期,胡先生就是在食堂吃午饭,本来好好的,突然说什么要搜查,要证据,去打扰别的院友,打泼了一碗热汤,把自己脚掌给烫了。你去看,他有几根脚趾头皮肤还没长好呢。后来院长就说,先安排他一个人在房里用餐,观察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