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刚刚我睡着了。”赵功成赶紧扶老教师进屋,给了他杯水缓一缓。
老教师坐下来,看见办公室对着室外的窗户大开,而赵功成走了两步就弓起身,扶住桌子,似乎头很晕。
“赵老师,你没事儿吧?”老教师关心地问。
“没事儿~没事儿~大概最近有点累到了。”赵功成说着说着,觉得脖子后面有些痒,便伸手去抓,越抓越用力。
老教师惊呼了一声:“赵老师别抓了,都抓出血了!”他在口袋里摸索了一阵子,掏出一个小瓶子塞给赵功成,“用这个擦擦,夏季防蚊水要常备,还有窗子别开那么大,纱窗都不拉上的。”
赵功成回头看了窗户一眼,喃喃道:“我记得关了纱窗的呀……”又是一阵头晕袭来。
老教师缓得差不多后,起身告辞,从隔壁拿了教案,路过赵功成办公室还又跟他嘱咐了一句“早点休息”,才匆匆离去。
他走后,赵功成将办公室门带上,走到窗户边,探出头,见对面教学楼走廊上也还亮着灯,准确说,就只有正对着的第七层亮着灯。
赵功成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幽邃,眼里暗流涌动。
他关上纱窗,发现纱窗靠插销的位置破了一个小洞。他手指轻轻抚过小洞,然后将玻璃窗也关牢,拉上窗帘。
此时办公楼外墙上,距离赵功成的窗户近在咫尺的位置,凌空悬挂着一个人影,在漆黑夜幕笼罩下,并不十分显眼。
外墙上没有任何可攀爬的东西,这人影仅仅依靠双手抓附,居然能牢牢悬挂。
刚才赵功成和老教师聊天时,这人影一直挂在外墙上一动不动,等到赵功成拉上窗帘的刹那,突然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向下移动。
月亮恰巧这时从云层遮蔽中探出身子,月光照在这人脸上,正是白天时咖啡馆中衣着古怪的女人。
女人感觉到光亮,立刻停止移动,警惕地四下张望一眼。
还好这个时候的办公楼附近空无一人,她于是更加快速地向下攀爬。
借着月光,可以看到她已经脱去了黑色手套。那双手形状怪异,好似猛禽的勾爪,牢牢嵌进墙里,接着又从墙里拔出,再嵌入。
依靠着这样抓附墙壁的力量,她稳稳当当地从七楼爬到地面。
落地后,她将双手举到眼前,竟不是血肉之躯,而是机械仿制的双手。她凝神关注了须臾,鹰爪状的手掌便瞬间恢复了人掌形状。
这机械义手居然如血肉躯体一样,被大脑自由控制,甚至比血肉躯体更坚固、更灵活,能够变换形态,更像是将人身体的一部分变成了利刃——没有皮肉包裹的机械,宛如没有刀鞘的利刃。
与此同时,对面教学楼七楼走廊转角处,白天咖啡馆里的年轻男人正在拆卸一杆类似狙击枪的装置,但他从枪筒中卸下的不是子弹,却是几根细长银针。仔细看,这些银针并非实心,而是中空内有溶剂。
拆卸完装置,用手提箱装好,男人迅速下楼离开教学楼。
深夜的校园再次恢复平静。
而此时,已经拉上窗帘的七楼办公室内,赵功成走到洗手台前,清洗手上脖子上的血迹。
他对着镜子侧过身,观察自己的后脖颈,那里有个蚊子包一样的微微凸起,他手指轻轻抚过凸起,摩挲良久,然后慢慢勾起嘴角,脸上露出一个微笑。
正元历346年7月10日上午,周厚泽被害前五天。
距离云城中央大学仅两条街之隔,有一家名叫“复生药业”的制药公司,是周厚泽名下产业。公司不算大,只有三十来人,由赵功成全权打理。
赵功成出生贫苦山区,毫无家世背景,全凭自己勤勉刻苦,挣得机会来到云城。不过也好在他没任何背景,与周箴彤成婚后,周厚泽才能把他当做自己人。
这倒插门的女婿为人谨慎、做事麻利,周厚泽年岁渐长后,很多工作都交由赵功成打理,将他视作心腹。
然而这一天,“复生药业”的员工们却听见周厚泽与赵功成发生激烈争执。
本来周厚泽很少来公司,这天一大早却满脸阴鸷地等在会客室。
几个小时过后,都快到中午了,赵功成才匆匆赶到,秘书将他领进会客室,听见他跟周厚泽道歉了一句:“爸爸,对不起,学校忙,课一直上到现在。”然后就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