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榕蓉轻摇折扇,似是自言自语:“看这周箴彤的神情不像假的呀,要真是个活人偶那样的,现下这场面,不得吓破胆了?”
曹崇明刚刚心乱如麻,听陈榕蓉这样说,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周箴彤身上。
只见周箴彤面对黑袍使徒时虽然紧张,却并没有慌乱,十分周到有礼地与之对答。
而后她顺从地挽起衣袖,将手臂递给使徒,让其从她手臂里抽出一管血。
会场众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教宗掌管“自在之地”,做着活人偶的营生。这周箴彤到底是货真价实的周厚泽女儿,还是个相貌一模一样的活人偶,教宗的人当然最有办法鉴别出真伪。
不消片刻,黑袍使徒便直起身,似是出结果了。
在场所有人都心脏提到了嗓子眼,这其中最为紧张的就数陆震和曹崇明了。
黑袍笼罩之下,使徒没有半点波澜的声音下了结论:“这位确实是周厚泽司长的血亲女儿。”
字字掷地有声。
只消这一句,不需再多解释些什么,谁输谁赢,尘埃落定。
陆震瞳孔震动,一脸地不可置信,僵立在原地,半晌,忽然颤巍巍转过身,面对使徒,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宗主这是想要我死啊!”
输赢既定,没人会在意输家最后的泄愤话语,他们全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陆震,窃窃私语。
陆震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周遭的一切都变得光怪陆离起来,他整个人跌跌撞撞向后退了好几步,最终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陆家大势已去。
曹崇明长长舒了一口气,半天才缓过来。
他望向瘫倒在地上的陆震,望了很久,发现周围竟没有一个人上前相扶。
——死了才最好,呵呵呵。
曹崇明的嘴角不受控地浮现一个笑容。
黑袍使徒毫不在意在场人的成败输赢、是死是活,做完了自己的事儿,就这么径直往门口离去了。
而冯琛自打发现霍林韵表情不对劲,便一直悄悄关注她。
此刻使徒离开,她才三魂七魄归了位,但随即就一阵眩晕,差点跌倒。
冯琛立刻想冲上前去扶她,但是秦可儿的五个保镖十分忠于职守,迅速摁住了他。
而那边霍林韵已经自己摸索到一个角落,找了把椅子坐下,微微喘气。
主会场内此时乱作了一锅粥,陆家和周家、曹家的随从们相互推搡,就快打起来。
其他几家人表面拉架,实则煽风点火,场面好不热闹。
冯琛就这么远远地望着霍林韵,中间隔着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人群,仿佛两人的距离越来越遥远。他莫名觉得心里一片荒凉。
就在他心神恍惚间,一个持枪护卫火急火燎地从门外飞奔进来,速度快得都跑成了一道残影,边跑还边大声疾呼:“不好啦!不好啦!”
所到之处,诸人吓得纷纷退让。
曹崇明正意气风发,一把拦下护卫,仿佛他才是东道主一般,厉声训斥道:“大呼小叫地干什么!这里岂是你随便能进来的!”
那护卫很显然认得曹崇明,看样子是周家的私兵。
他“扑通”一声跪下,一迭声道:“曹当家,大事不好了!黑火厂子,上回的,被警察端了的,查出结果了,根本不是警察,是被内鬼私吞了!”
护卫情急得嘴里蹦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曹崇明大致听懂了他意思,却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慌张,不耐烦道:“内鬼?有内鬼也是意料之中,现在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回头我自会慢慢计较。”
护卫见曹崇明完全没抓住重点,急了,顾不得在场还有许多外家财阀,脱口而出:“内鬼查出来就是赵功成!他监守自盗扣了这么多黑火,却根本没运出去做买卖,而是,而是……”
“而是什么!你个结巴,能不能别放屁只放一半!”曹崇明脸色骤变,一脚踹在护卫肩上,把护卫踹得一个踉跄。
他怒火攻心——这不识相的龟孙子,有什么事不好私下跟他说,偏要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瞎嚷嚷。赵功成监守自盗,那跟他拴在一根绳上的自己岂不是也很难撇干净?
他刚才还觉得自己运气好,稀里糊涂扳倒了陆震,结果现在就被一个护卫的口无遮拦拖下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