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然,松开桎梏,语气终于温和了些。
“早不闹腾,何至于吃苦?”
“哥哥从前才不会这般待我呢,想是如今中举,跟我这市井小妇摆起官谱了。”
她无比委屈,故意在他面前晃了晃手腕泛红处。孟宴宁沉眸,果然发现,她袖口挽起的地方有淤青痕迹。
“怎么弄的?”
云冉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先前去牢里想探望爹爹,竟被狱卒调笑。也不劳二哥哥关心,对我好一阵歹一阵,嫌我没规矩。”
快步迈出屏风。
隔着一道帘幕,戏子仍在咿咿呀呀吟唱。
他们唱的是《玉簪记》里的一折,三月莺花啭绮林,静院人闲白昼深。道姑陈妙常和书生潘必正初遇,春色无边,缱绻旖旎。
云冉愈发心堵。
他今日好像故意和她作对。这些曲目,她的夫君周从之曾说过陪她听的,可他不仅屡次失约,且要永远失约了。
第四章
云冉仰脸,指尖点了点眼角,堪堪压抑住那酸涩,才在茶几边跪坐下。
孟宴宁跟着出来,挥手,让戏班子下去。又将椸上圆领青衫取来,罩在身上,轻薄软滑的衣料,透出些微的秀骨清肌,欲而不俗,妖而不艳。
他略低头,才发现云冉将烧沸的茶壶提到了一边,便替她斟了杯。
“冬日里喝些熟茶,可以暖身。”
他素来从容,也喜好钻研黄老之道,无论做什么都给人一种温吞安宁之感。
云冉本想勾他同情自己,便不满他的平静,撇过脸不理他。孟宴宁将一瓷瓶放在她面前:“我哪里会同你摆官谱?冉冉,你莫要多心。”
那原是瓶消肿的药油,他也知道自己攥疼了她。云冉这才稍稍坐正,抿口茶,却又故意翻转手心,伸到他面前。
“一点诚意都没有,除非……除非二哥哥亲自替我上药。”
孟宴宁诧异,抬眸看她一眼,“冉冉,别胡闹。”
“从前我爬树摔了,哥哥不也亲自给我处理伤口?”云冉假作委屈,抿咬朱唇。她婚后冷待他,想乍然和他拉近关系,刻意设法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