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叹了口气,轻轻抚着英王的头顶,不知疲倦地说了下去:
“你身边的那几个年轻人,都是好的,慧容那孩子也贤淑贞静,我都是放心的,只是你们兄弟间……父皇只和你说一句,打虎亲兄弟,你可要牢牢记住了。这羊脂玉的手串,父皇赐给你,望你以后瞧在父皇的面子上,勿要太薄待你那几个兄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皇帝说着,自枕下摸出他平日常常把玩的那串珠子,交在了英王手里。
“父亲!父亲!”英王哭得好似个四五岁的孩子,除了喊父亲,竟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皇帝瞧着英王的模样,知道这儿子终究还是真心孝顺的,心下熨帖不少,叹一句:“好啦,好生擦干眼泪出去吧,往后的路,你可得一个人走了。好了好了,别哭了,你回去吧,让父皇好好歇一歇。”
听了此话,英王又哭了半晌,才勉强收住心神,将手串拢在自己手腕上,对皇帝磕了个头,双眼通红地走了出去。
养怡居里此时都已知道了英王便是继任大位者,这时屏息敛神,恭恭敬敬送了英王出去。
英王满脑子糊涂,一时想着皇帝的话,一时又想着徽州的事,出得宫门,便见荆保川领着车马候在边上,他不紧不慢地走到跟前,迎着荆保川探寻的目光,淡淡地道了个“回家”。
荆保川应了一声,道:“这会雪大,不便骑马,我已打发马匹回去了,请殿下上马车。”
英王跃上马车,忽地想起什么,回身道:“外头天冷,你也进来暖和暖和。”
荆保川应声上了马车,待马车动了起来,便探寻地道:“殿下,您留在宫中多时,我可真担心坏了。”
英王心中一跳,险些就要说出实话来,然而还是忍住了,稍一点头,只道:“皇上问了我徽州的事。”说了这句,他心中没来由地想起一件事来,父皇的意思,大约是传位给自己,可是,怎么传?什么时候传?太子一干人等,能认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荆保川不曾留意英王的神色,听了徽州二字,立马应声道:“殿下,范离有险。”
英王陡然收回心神:“怎么回事?细细说来!”
荆保川将范离在路上遇刺的事情说了一遍,这事英王已听皇帝说过,便只点点头:“范离武功高强,身体壮得好似个小牛犊,眼下回来总该安稳了。”
若是当真能安稳,那也不必特特拿出来说了。荆保川稳一稳心神,尽量放平语调:
“范离回京,我起先把他安置在自己的住所,可是顺天府尹说京城有贼人,将我宅子所在的一片区域翻过来搜了一遍,还把药铺里的田七、没药等治伤的药材全部禁了,说是贼人要买,我瞧着不成,便回禀了府里,赵大管家做主安排在了英王府的别院,那里也是有药材的,可是顺天府又去搅得不堪,如今他正住在贺传菊的姑妈家,虽然稳当了些,可是没有伤药,只怕他身子难好啊!”
英王的面色冷了许多:“他是奉我的钧旨下去办事,这些小人,竟敢与他过不去!”
荆保川觑一眼英王的脸色,低声道:“顺天府尹是……”
英王不曾答话,只摸了摸手上那串珠子。
太子代皇帝监国,统领百官,若非是他出面,也指使不动顺天府尹。眼瞧着英王这个四弟是拿不下来了,他便要拿范离杀鸡儆猴。
“你现在就去办,把范离带进府里来。”
范离能进英王府去养伤,便是皇子们也不敢轻易去搅扰,荆保川知道范离性命无忧了,心里一喜,当即跳下马车,飞奔去办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