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芬受了唠叨,顿时头大如斗,干脆找个借口开溜:“我去帮着看看明日四姑娘回门的菜,这针线活呀,改日再做吧。”
春意渐盛,秦芬的日子,也越过越自在。
秦贞娘嫁了,两个小的进文华殿去伴读,家中只秦芬一个孩子伴着杨氏,杨氏对秦芬的倚重信任,自然是比从前更甚。
更妙的是,如今有个秦恒要说亲,这事占着杨氏的大半心神,杨氏虽然倚重秦芬,却不会过分约束她。
这日坐在一处,杨氏又开始絮叨起来:“如今办花宴的人家虽多,却没一家中意的。”
倒也不是杨氏挑剔,秦芬跟着赴了几场宴,那几户人家,就连秦芬也不中意。
“不是小门小户的想着攀高枝,就是高门大户的想招女婿。”
杨氏说着,长长叹了口气,忽地想到秦芬也是庶女之身嫁了个位高权重的夫婿,连忙又找补:“门户低些,其实本来也没什么,只是那些女孩子,没有一个是用心教养的,叫人如何看得上。”
秦芬知道,杨氏说出那样不假思索的话来,全是因为对自己不设防,这时哪里会计较,笑一笑就揭过话头:“可不就是太太说的这道理呢。”
腊梅看一看两位主子,连忙提出一句笑话来:“既然高门和小户的太太都不中意,干脆把那萨仁公主求回家来!”
杨氏连忙摆手,轻轻瞪一眼腊梅:“你这丫头,别乱开玩笑,恒哥儿为这事,烦得头都大了,如今连玫瑰五仁方糕都听不得了。”
这话出来,屋里的丫头们都跟着笑了,秦芬也掩口摇头。
鲁国公的事情尘埃落定,他犯了谋逆大罪,理应处斩,然而念其到底未曾成事,皇帝特地网开一面,恕其死罪,贬为庶人;秦王糊涂犯上,念其军功卓著,只罚圈禁十年。
皇后心慈,替鲁国公求情,皇帝又特地开恩,将鲁国公的嫡子封了个恩义公,将其嫡女封了个永安郡主,保了他们一世荣华富贵。
那位萨仁公主揭发叛逆有功,皇帝特赐她一个本朝身份,如今她是皇后的义女,该称作灵均公主了。
她也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在贵族圈子里对秦恒大加赞扬,说南朝男子大多文弱,武将又太过粗鲁,只秦恒智勇双全,为真英雄也。
秦恒哪里想到,办个差事还会惹出这一段风流债,如今他听不得萨仁公主的名字,连萨其马、五仁方糕等东西,一概都不吃了。
先前中进士了,秦恒也不曾急着成亲,只一心想报效朝廷,如今有了萨仁公主这事,倒主动来寻杨氏,说如今也勉强算得立业,想来是成家的时机了。
先前杨氏自家不好提这话,倒不为别的,只是怕有人疑心她要以婚事来捆住庶子。
其实杨氏心里明白,秦恒的志向并不在内宅,倒不会多盘算自己的婚事,可架不住丈夫糊涂,她为着瓜田李下,也不好多伸手。
且喜秦恒自家提了起来,杨氏如今又闲,哪有不热心的,不过是短短两月,已相看了四五个人家了。
看得虽多,一个合心的也无。
杨氏如今忍不住叹气,平日交际,她只看人家的家风和德行,怎么却忘了看看有没有适龄的女儿好婚配的。
这么一想,又想到了两个小的身上去,平哥儿不论,安哥儿的亲姐姐却坐在眼前,杨氏少不得提一句:“那周老御史家的小孙女,倒是好的,往后看两个小的造化,谁有福气,便说了那位周小姑娘去。”
话是这么说,嫡庶有别,年龄相近,往后说亲肯定是先紧着平哥儿,安哥儿索性晚几年才好。
秦芬这时也不提起,只微微一笑:“是,太太深谋远虑。”
杨氏说起两个儿子,倒又多说些家常。
纪王虽然年龄小,人却懂事,读书写字、骑马射箭、琴棋书画,样样都学得认真,平哥儿急躁,安哥儿性子慢,两个全不如纪王学得好,那两位公侯家的小公子,倒堪堪能赶得上纪王。
从前不觉得,如今便知道,纪王的教养,昭贵妃定是花了大心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