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一听,竟是玉锁送信来,说是柯家婆媳两个闹了起来,柯太太指着秦淑脸上骂秦家没教养,骂得众人都听见了,听到这句,杨氏顿时沉下脸来。
茶花见主母动了气,一声不敢出,心里直骂那个柯太太糊涂愚笨。
柯太太只以为三姑奶奶不受宠,便毫无顾忌地骂人,骂便骂吧,偏扯什么教养不教养的,这不是在骂秦家的主母么?
谁不知道自家的这位主母是个会教导子女的,几个女儿都是大家闺秀,儿子也知礼懂事,最最要紧的是,秦家不过是中等人家,秦夫人的这些本事,可都是杨家带出来的。
杨家除了秦夫人这位官眷,还出了哪位?
自家太太虽嫁入秦家,头上可还顶着个杨字呢,那个杨字,可又连着宫里的昭贵妃。
那柯太太骂儿媳妇骂得尽兴,却是连华阳宫也一起沾上了。
倘若放在心宽的人身上,自然无事,可是如今那位天子,是最多疑护短的,就连华阳宫的那只猫儿,都不准溅上泥点子,更何况是华阳宫的主人。
茶花知道,太太再不愿管柯家的闲事,这次也得管了。
杨氏不过是稍一沉吟,便叫人去唤秦芬,自己匆匆收拾一番,抢先往柯家去了。
茶花轻手轻脚地扶着杨氏坐上马车,待马车动了,才轻声问一句:“太太,这事……也不一定用得上五姑娘。”
“我也不是非要拉扯五丫头到这闲事里头。”杨氏轻轻叹口气,“三姑奶奶那人,只怕听不进我说的话,我难道还好声好气地去求她不成,不论好歹,五丫头这妹妹去说两句,却是无碍的。”
这话也是真的,三姑奶奶性子倔强,太太这嫡母的话,只怕不愿听,没奈何,家中只一个五姑娘可用的,不是她去豁出脸面,又能是谁。
因秦芬待蒲草一向宽厚,茶花很是领她的情,这时想一想,又替秦芬多描补两句:“五姑娘是妹妹,三姑奶奶是姐姐,五姑娘要去办这差事,只怕不容易呢。”
杨氏自己也摇头,竟还无奈地苦笑一下:“可不是,五丫头如今,倒成了我手下的冤大头了,罢了,回去给徐姨娘赏些什么就是。”
到了柯家一拍门,柯家的下人竟着急忙慌的,杨氏站在门口等了片刻,竟不曾见着柯太太出来,是柯老爷亲自出来迎人。
柯老爷若是个机灵的,也不会考那许多年还考不上功名,这时杨氏随口几句话,就问出了实情。
倒不是柯太太故意失礼,而是折腾一夜累坏了,这会回去补眠了。
当家主母,就算是当真困倦,中午歇晌时多歇一会也就是了,哪有大早上睡觉的,这柯家哪还有个章程。
杨氏简直是哭笑不得,心里的气倒平了一些,原先一肚子的火气,竟散了一小半。
这柯太太如此昏聩,她收拾起来,便不必费什么大力气了。
依着杨氏的的身份,还不至于候着柯太太一个平民起身,她也不好和柯老爷对坐着说话,随口道一句探望姑奶奶,抬脚便往秦淑屋里去了。
杨氏到秦淑屋里时,她还一动不动地坐在外间,听着里屋柯源的喘气声,她心里一时是害怕,一时又是气愤。
怕的是,这丈夫万一真的英年早逝,玉锁好歹还有个肚子可依靠呢,她这大少奶奶,难道以后还得靠着玉锁和那不知男女的胎儿过日子。
气愤的是,这丈夫明明是连着与太监们吃酒作乐才病了,婆婆偏要把这屎盆子扣在她头上,当真是其心可诛。
最要命的是,她这几日确实与丈夫温存几次,虽然婆婆不曾亲眼瞧见,可是屋里打热水,有心人总能猜出来,秦淑如今就是想辩驳,也张不开嘴。
“秦夫人。”巧儿在边上先瞧见了杨氏,赶紧行礼,还不忘冲秦淑使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