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香偏着头想了想,似有所悟:“是了,姨娘的衣裳和安哥儿的小马驹,总不是今日才办的,姑娘的意思,太太平日就待咱们好,所以你才愿意对四姑娘好?”
秦芬见桃香终究还是明白了,不由得欣慰,点头赞一句,“桃香真聪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桃香咧嘴一笑,替秦芬掖一掖那崭新的缎面蚕丝被,又咬起嘴唇:“太太和四姑娘,到底与六姑娘不同,今日求姑娘办个事,太太满脸的不好意思,碧玺也恨不得钻进地缝里,我看着都怪不落忍的。”
这几句,倒又替杨氏和秦贞娘说起好话来。
秦芬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轻轻把桃香的额角一戳:“你这丫头,好话也叫你说了,好人也叫你做了,你还真是滑不留手,赶明儿叫老爷给你派个御史台的差事,保管不得罪人。”
桃香扮个鬼脸:“罢了,老爷自家如今当差都不上心了,哪还能给我派差事。听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旁人瞧在华阳宫的面子上,也不来挑他,如今府里又进两个侍墨丫头,他更没空忙别的了,幸好姨娘是不必再和这些人争了。”
这位名义上的父亲,秦芬还真没什么感情,听了桃香一大篇话,也没什么触动,只轻轻“嗯”一声便作罢。
谁知桃香又扔出一句好的来:“金姨娘在铁月庵病重,求着回来,说死也要死在家里,听说太太已经准了。”
秦芬大吃一惊:“太太怎么会准她回来?”
下人们如今唤徐姨娘副太太,可是她在后宅的排场和威望,比当年的金姨娘可差远了。
金姨娘既管家中产业,又能算计女儿亲事,更生了个有出息的儿子,哪一条哪一件,都够正房太太做噩梦的。
杨氏好容易送了她出去,怎么会准她回来?
倒不是说杨氏如今还怕她一个妾室,昭贵妃都位比副后了,便是一百个金姨娘也不敢跳脚的,可是到底是一个活人摆在眼前,杨氏难道不糟心么。
桃香摇了摇头,口中说不知,手上却比了个三。
是了,如今也只秦淑那里与金姨娘有些牵碍,杨氏这人终究不是坏到底,想必还是愿意叫秦淑见一见姨娘最后一面的。
话到这里,便无甚高兴的可说,秦芬又躺了片刻,干脆起身穿衣,往上房去辞行。
范离已在上房坐着了,正与秦览和杨氏闲谈,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哄得秦览笑逐颜开,杨氏也不断附和,口口声声已经唤起了秦览的字来。
瞧见秦芬来,范离坐着的凳上好像生了钉,一下子扎得他站起来:“娘子来了!”
杨氏心中好笑,她如今看秦芬和范离,都是再满意不过的,哪里会为难,主动说句天色不早,催着二人动身回去了。
范离轻轻扶着秦芬上马车,看着两个丫头也上去了,这才回头去牵马。
有贵双手托着马鞭,范离却不曾忙着接,只冷冷地哼一声:“去姜家打听打听,什么事竟求到少奶奶这里来了,最要紧的是问清楚,这究竟是谁的主意!”
说完这几句,范离催动黄马赶上了秦芬的马车,凑在窗户边上,笑盈盈地问一声:“想不想去喝茶?”
秦芬来此地多少年了,像今日这般悠闲地坐着喝茶的时候,竟也不多。
她是大家闺秀,又是三品诰命,自然不能像百姓小民一般坐在大堂里喝茶,店伙计先瞧见范离再瞧见她,立刻识趣地引着两人上了二楼雅座。
雅座装点得倒不俗,桌上摆着盆半开未开的菊花,另有一丛细细的观音竹,墙上挂着幅山水画,红陶香炉里燃着淡淡的熏香,就算以秦芬的眼光来看,也是清净雅致的。
伙计殷勤地问一句吃什么,范离才要说,秦芬便开口了:“凤举,今儿我来点,成不成?”
范离先是一愣,随即就微微一点头,当着旁人,他竟好似有些架子,说话还文绉绉起来:“娘子自拿主意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