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是意思,是五少奶奶平白吃了个亏,看在秦芬娘家的势力上不得已忍了下来。
秦芬哪怕是再好性儿,也听不得这几句阴阳怪气,不顾范夫人频频使眼色,上前一步,朗声道:“做晚辈的不懂事,还要请大伯母赐教。”
自进门来,秦芬还只是个娇滴滴的新妇模样,说话前总要先看看夫君与婆婆的脸色,大夫人一向当她是个好捏的,这时听她出声,还当她当真有话要问,和和气气地摆个笑脸:“小七媳妇,有什么话就说吧。”
“方才进得屋来,我们太太和我,连话也没说上几句,便全听大伯母和五嫂说了,又说五嫂有孕,又说是吃了我送的东西才不好,便是衙门审案子,也得叫被告说两句话不是?”
秦芬说到这里,笑了一笑:“大伯母关心则乱,先前没想着,这时侄媳妇提起,自然就想着了,一定是准我说话的,那侄媳妇就冒昧地开口了。”
下头的话还没听,大夫人已经头疼起来,这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自说自话地,就把话题续了下去?
“今日这点心,原本是我娘家太太给我装的,是回我今儿的九样回门礼,依着规矩,回礼该到送礼的人手里,我便把这回礼带给了太太。
“太太想着这几样晋州点心是范府少做的,便给大伯母和五嫂送了去,谁知竟出了乱子。
“五嫂有孕,吃了我带回的东西却肚子痛了,我想问个明白,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说我秦五下手谋害兄嫂的子嗣?”
这话咄咄逼人,又扯上了秦家,哪个敢应。
可是,秦芬说到话便是五少奶奶心中想的,可是她忌惮秦家势大,哪敢直说,恨恨地对秦芬瞪一眼,垂下眼帘去。
大夫人听了秦芬的话,不由得懊恼起来,她也不过是想着在三房嫡庶之间拱一拱火,哪里会想到,那点心竟不是秦芬送的。
可是火已经拱起来了,哪有任由它熄灭的道理,小七媳妇进门才几日,三弟妹那软骨头都敢大声说话了,天长日久,三房岂不是又要蹦跶上天了!
大夫人想到这里,慢悠悠地添一句:“小七媳妇,你倒也不用急着辩白,或许小五媳妇只是寻常腹痛,并没人说你的。”
放屁!确实是没人点着秦芬的名字说事,可是如今的局面,和直接说了又有什么两样?
这样夹缠不清的事情,反倒更容易传出误会去。
秦芬这时不去看大夫人,却紧紧盯着五少奶奶,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在往外吐:“太太是个最心软和善不过的人,又是五嫂的嫡母,有什么理由和立场要去害五嫂呢?”
五少奶奶不过是小门户出来的,嫁入范家后,早两年还记得孝顺婆婆,可是与那位出身高门却性子寡淡的婆婆实在没话说,倒是与面貌慈祥的大夫人能说到一起去,这时听了秦芬的话,下意识地就反驳一句:“弟妹的意思,你没做这事,太太也没做这事,竟是大伯母做下的?”
这话寻常不过是质问,可是听在大夫人耳中,不啻为一道讽刺的笑声,她脸上几乎挂不住笑了,干咳一声道:“小五媳妇,你弟妹不是那个意思。”
秦芬方才还气的,这时却险些被这五嫂给逗笑了:“五嫂怎么想,便怎么是吧。”
她原先还觉得范家的五少奶奶和秦淑是一路人,如今看着,怎么竟好似直得发鲁。
五少奶奶见秦芬竟还有闲情笑,衬得她好似个粗陋的村妇一般,不由得更急了,大声地道:“要我说,就是你见不得我在这家中比你有光彩,所以才暗中伤人!”
天呐,这五少奶奶还真是自我感觉良好,她竟觉得自己是范家最有光彩的人?
秦芬这下子真要气得苦笑了,才要辩白一句,却听见范离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五嫂,我的娘子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大声地同她说话?”
范离如今的名声可是吓人得很,五少奶奶这时一瑟缩,急智倒上来了:“你怎么敢闯嫂嫂的房间,哪来的好教养?”
当着范夫人的面说范离没教养,这岂不是骂人么,秦芬这时便知道,这位五嫂,只怕并没秦淑的手段,而是当真没心机。
外头有个低沉的男声响了起来:“禾意,七弟是同我一起回来的。”
哦?是那位公务繁忙的范五少爷回来了,难道是范离去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