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夫人这下便不推了,点头领着秦芬往自己院里走。
一路上,范夫人并不曾和平时一样说家常,只是沉默。
秦芬虽然不惧怕这婆婆,却也不由得在心里打起鼓,若是有人对她强硬,她有一百种法子对付,可眼前这位夫人秉性柔弱,乃是个真正的软和人,若是当真哭起来,她还真没辙。
幸好,范夫人并没有折腾秦芬的意思,一到院子里,就开诚布公说起自己的意思:“芬儿这几日都去巡铺子,我想你是个会经营的,离儿他名下有两家铺子,如今你们既成亲了,便该交给你打理。”
秦芬的脑子,一下子糊里糊涂的。
范家又不曾分家,就连范夫人和故去的范老爷,都不曾有什么“私产”,范离哪里会有什么私产?
皇帝倒是有可能给范离赐些田土产业,可是依着范离那性子,肯定不会带回范家来,得牢牢地藏在外头才行。
范夫人此刻说要把产业交给她打理,究竟是什么意思?
眼瞧着儿媳妇并没一口应下,范夫人心里反倒更满意了,在她看来,这儿媳妇既聪明又有手段,如今还多个谨慎,岂不是儿子最好的贤内助,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既这儿媳妇又伶俐又透彻,那她不妨把话再点透一些。
“你也知道,离儿他舅舅家薄有资产,当年给离儿置了些田土、铺子,田产远在苏州,交给你也不便,倒是左近百花大街那里有两家铺子,给你打理是最合适不过的。”
前头的事,秦芬还没理清楚,“百花大街”四个字,又叫她震惊一番。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百花大街可是金陵城里最繁华的一条街了,那里的地可说是寸土寸金,没有四五千两,是拿不下一家铺子的。
可是,范夫人竟然说,有两家?
两家,那可是……整整一万两银子呀!
这价值一万两银子的铺子,每年生的钱,少说也有三四千两,两年就是六七千,三年就是一万两了!
秦芬晕头转向的,快算不清本钱和利润了,直是一个迷糊。
范夫人见儿媳还沉得住气,不由得在心里暗自点头,手一招,喜儿和临儿就捧了两大叠账册来。
“这是两家的账本,上头搁着的是伙计们的身契,你回去细细瞧吧,有空了让我身边的安妈妈带你下去认认掌柜就是,地契么,你若是想动动地方,回来和我说一声,我给你拿去也成。”
范夫人轻轻一挥手,好似挥了两沓信纸出来似的,浑没有交代重任的郑重其事。
桃香和蒲草,也不知是被范夫人的气势所震慑,还是被那两家铺子给震惊,瞪得眼睛都圆了。
自家姑娘,要成富婆了!这下子可要出息了!
秦芬先还激动得脑子发热,待看见那厚厚的两沓账册,一下子清醒过来。
这么厚厚两大叠册子,若是仔细从头看到尾,不吃不喝也得花个七八天,她这素来懒惰的秦五姑娘,可怎么受得住这样的重担哟。
若是在家里事务上能和秦贞娘掉个个儿,倒好了。
秦芬这时头脑清醒了,口才便也回来了:“太太这万万不可,我和凤举成亲不足一月,哪能担此重任?再者说,如今还未分家,我们小辈哪有出头的道理?太太真是折煞我了。”
这话推得既又理又合情,还把自己的窘境给点出来了——秦芬又不是掌家媳妇,怎么能染指婆婆和夫君的产业。
范夫人知道,依着媳妇的聪明伶俐,定是已经猜出了那两家铺子不是范离的,碍着情理不敢应下,可是她只儿子一个命根子,哪里会对儿子吝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