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众人,范离还真不知怎么跟秦芬说话,这时得着秦芬一句嫌弃,倒觉得尴尬消了,在周围人善意的哄笑声中,范离好脾气地嘿嘿傻笑两声:“我自己也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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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还想趁回家时在马车上问问府里近况,这却不成了,范离跨着马,在后头远远护着秦芬的马车,慢慢到了家。
马车一到巷子口,秦芬已听见了外头的丝竹唢呐声,主仆两个对视一眼,知道今晚的麻烦少不了。
外头赶车的小子“嗬”一声:“家里多少年没有这样的阵仗啦!”
听着外头的嘈杂声,秦芬心里直是叹气,原先说好的庆功宴,可没有外头这一阵曲乐热闹,这八成是范五少爷到家,大夫人又才起的主意。
得了,多这一场热闹,便得多出几十两银子,她秦芬倒是不在意,其他三个妯娌,还不心疼得滴血。
秦芬整理心情,微笑着踏出马车。
卫妈妈亲自在门口迎着,见了秦芬,恭恭敬敬地上来请安,顺口道:“七少奶奶,我们太太见了五少爷家来,心里欢喜,所以临时叫了个吹打班子来添添喜气,您瞧,这主意不错吧?”
秦芬难道还能说不该给朝廷的功臣庆贺,这时只好微笑点头:“大伯母果然想得好主意。”
“好什么好,我瞧没什么好的!”
范离不知什么时候到了秦芬身后,阴沉沉地虎着张脸。
卫妈妈愣一愣,七少爷怎么和七少奶奶一同回来了?五少爷独个儿归家,也不曾说七少爷去向,府里还当七少爷是被皇上留下了呢。
“七少爷,咱们太太,可是一番好心呐。”卫妈妈来不及多想,赶紧替主子开脱。
“此次西征,将士死亡者八百余人,重伤者两千余人,这样的伤亡,连皇上都扼腕痛惜,你们还在家里吹吹打打、张灯结彩,像什么话!”
范家花厅的圆桌上,东海的鲍鱼、幽州的野鸡、滇州的蕈子、简州的对虾,凡当下时兴的美味佳肴,尽数摆上。
大夫人在边上的茶厅稳稳安坐,瞧瞧心痛得愁眉不展的两个儿媳,再瞧瞧面和心不和的小五两口子,她心里畅意极了。
唯独范夫人,面上既没有喜也没有忧,只是略带着沉思,时不时看向门口。
大夫人心里高兴,对着范夫人,竟也有好声色:“弟妹,杨家再怎么势大,也不会留着侄媳吃晚饭的。至于小七,皇上或许留了他说话,你勿要着急。”
范夫人听了这话,勉强露个笑容,抬眼去看范夔。
范夔倒是知道那七弟的下落,可是他和七弟好似仇人,与嫡母也无甚恩义,才懒得去搭理范夫人。
范夫人一头怨秦芬不知早早归家,一头又担心儿子被皇帝派了艰难差事,眼瞧日头偏西,渐渐急得坐不住了。
大夫人见范夫人发急,倒愈发坦然,正要再劝解几句,忽地见丈夫急吼吼地冲进了花厅:“撤了!都撤了!”
大老爷一向是个甩手掌柜,只在书房里赏玩古董字画,和那个侍墨丫头玩玩红袖添香的把戏,再出面和堂兄弟、堂叔伯们交际应酬,除开这些,什么也不管,什么时候竟问起家事来了。
当着众人,大夫人还得做个贤良样子,扯起嘴角勉强一笑,道:“老爷,小七还未家来呢,这庆功宴……”
大老爷气得胡子都要倒竖起来,用力指着大夫人:“庆功!庆功!我□□将士死伤者众多,皇上或许都要替他们去大相国寺祭祀的,你还敢在家庆什么功!”
屋里众人见大老爷罕见地发怒,都是一愣,只范夔冷冷一哼,发出个讥讽的笑来。
五少奶奶不解其意,悄悄扯一扯丈夫的袖子:“怎么了这是?咱们庆功,碍着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