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芬到底不是个伤春悲秋的性子,听见正事,便渐渐止住哭:“太太的意思,三房的产业,我还是交回去?”
“唉,交回去吧,捏在手里,范夫人忌惮你本事,大房的又惦记那些银子,你竟闹得里外不是人。若是实在想管,也得姑爷出面替你要来,你自个儿可是千万别伸手了。”
“我才不想管呢。”秦芬罕见地说句赌气话,“还不是瞧范夫人前头这多少年又是忍让又是委屈的,想着替三房出口气,况且当初也是范夫人自己交给我……算了,不说那些了,我听太太的就是。”
杨氏见秦芬这样快就收拾好心情,对这丫头又是怜爱又是心疼,望望外头天色,干脆支了秦芬去徐姨娘处:“你难得回来一次,别闷在这里,去你姨娘那里瞧瞧,说不定大黑也在那儿呢。”
秦芬应了一声,干脆地出去了。
杨氏望着秦芬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哼,这个范夫人,待她客气,她便当福气!五姑爷虽是个好的,可却拙得很,内宅这点事只怕闹不清。”
腊梅站在边上,瞧着主子满脸寒霜,吓得一动不敢动。
随着太子册封、昭贵妃受百官朝拜,自家这位太太如今在金陵城可以说是身份不凡了,走到哪里都被人捧着,哪受得了自家人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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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请三少奶奶来,这事,瞧她有什么好办法。”
腊梅情知这是主子要同范夫人甚至范家打擂台了,一个字也不敢劝,飞快地应声走了出去。
范离送秦芬归宁,并不曾藏着掖着,吕真哪能不知道这事。
她还在揣测秦芬回家的缘故,忽地见腊梅来请,不知怎么,心里一突,赶紧理理衣裳去了上房。
进了屋子,婆母不曾像平时一样端正坐着,只站在当中,仰头看着堂上挂的那副夏日山居图。
听见吕真请安,杨氏略侧过头算是应了,仍旧去看那副图。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静默片刻片刻,杨氏忽地开口:“隐逸,这世上当真有淡泊隐逸之人么?貌似隐逸之人,实际上贪嗔痴一样不少,而平日瞧着是个务实者的,却是真正的赤子心。”
吕真听得云里雾里,她隐隐觉得这话似乎和秦芬归家有关,然而又不敢相问,只好去说那副画:“王蒙对幽居生活心向往之,然而还是不能看破名利,最终身死狱中,确如太太说的一般,不算真正淡泊隐逸。”
杨氏冷笑一声:“哼,要是人人都真隐逸,哪来那么多争端?反过来说,要是咱们娘娘也隐逸,杨家和秦家,可有如今的身份地位?”
这话似乎说到了眼前事,吕真连忙打叠精神,听婆婆下头要说什么。
待听见秦芬受了委屈,吕真简直有些不可置信,那位远房姑奶奶范夫人,是个最最软和的性子了,怎么可能给旁人受气。
然而想想方才婆母说的话,吕真似乎又明白了什么,忍住疑问,慢慢听了下去。
后头的事情也不难猜,那位表叔范离夹在婆媳两个中间为难,既不愿妻子受委屈,也不好违逆母亲,只好来个釜底抽薪,把媳妇给送回娘家来。
杨氏说完,脸上的怒意又盛了起来:“五丫头在家也没受过这样的夹板气,范家是昏了头,敢这样欺负五丫头!”
小姑受欺侮,婆母这位嫡母动怒是自然的,可是唤了自己这儿媳妇来,又是为何?
吕真正糊里糊涂地乱猜,忽地听见婆母道:“我如今不便出面和那家打擂台了,恒哥儿和你是亲哥哥亲嫂子,你们来管这事!”
这却是叫秦恒吕真两个出面,与范家打擂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