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眼神扫过秦芬,面上多了些古怪的笑容,“北戎与我朝已互通贸易,两国向来和平,哪来的战乱?北戎边境的守军中,许多将士是废秦王带出来的,他们听说废秦王如今过得生不如死,怎么能不生哗变?”
杨夫人忽地变了脸色:“你竟然和前朝勾连!”
“当然,当然。”皇后笑眯眯地,“鞑靼人也帮了不少忙,他们和北戎合力攻击我朝边境,守军的大将压不住下头人了,皇上这才急调了范离去的,范离一去,这京里便没了我们的心腹大患,更何况,皇上还发昏招,把个范夔也支走了,这下子,西山营那里,我们也好调动了。”
“哼,你们别得意,锦衣卫的指挥使荆保川可是对皇上耿耿忠心,岂能容得你们作乱?”
“不错,荆保川是有忠心,只可惜缺些聪明,若是范离在京,只怕许多事是瞒不过人的,可惜呀可惜……”皇后冷笑一声,忽然提高了声音,“你们还等什么!”
殿门忽然大开,秦芬被外头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用力眯起眼睛,好半晌才适应,待看清楚外头的情景,她一颗心不由得沉了下去。
广场上乌压压的一群人,竟全是披坚执锐的士兵。
以杨阁老为首,杨家、秦家的男丁,全都被押在了阵前,睿王得意洋洋地跨着匹高头大马,远远地躲在后头。
“皇嫂,人我都押来了,我那位皇兄,现下如何了?”
皇后慢慢走到殿门口,对着睿王,也并无什么笑脸:“他这会昏迷不醒,和那个毒害君上的妖妃,连同孽种,一起困在华阳宫呢。”
“皇嫂,还真有你的啊,先是毒倒了皇兄,再困住了昭贵妃和太子,如今却当众推得一干二净,论起心狠手辣和脸皮厚,本王可真是自愧不如。”
“哪里哪里,睿王借我这妇人手篡位,也当真是机关算尽,本宫可比不上你。”
这两个人,显然不过是因利而聚,此时当着众人的面,竟互相揭起短来了。
秦珮这丫头,也不知害怕还是管不住碎嘴,这时候还在悄声嘀咕:“皇后还想装无辜,睿王偏不让,皇后也没给睿王留面子,嗐,俩人也不知道团结一些。”
他们俩团结,皇帝就该倒霉了,这屋里一大群人,只怕全要丢了性命。
秦芬满肚子的官司,却也被这丫头一句话扯开心神,她生怕这句话被人拿住把柄,赶紧瞪一眼秦珮:“闭嘴!”
秦珮应了一声,却还是忍不住絮叨:“五姐,四姐那婆婆,从前瞧着讨厌,今日却肯替四姐进宫,也算是不错了啊,你婆婆也来了,嗯,也算是个好人。”
这话出来,姜夫人和范夫人齐齐投来嫌弃的眼神,秦芬这便知道了,秦珮不是碎嘴,她是紧张得憋不住话了。
不知怎么,秦芬心里涌起一股古怪的感觉,又想哭,又想笑,还没来得及伤悲,便听见外头睿王开口了:“杨阁老,本王尊称你一声阁老,还盼你识趣一些,本王说过的话,你可还记得了?”
杨阁老不知受了多少磋磨,须发皆乱,装若疯癫,然而一开口还是掷地有声:“你想篡位,还想叫我为你这逆贼做保山?做梦!”
他说着,竟当众痛陈起睿王的大罪来:“罪人杨玄柏,身为皇亲,不知佐助帝王、匡扶本朝基业,有悖于先帝遗愿,此乃第一罪不孝,第二罪乃不忠……”
话未说完,睿王便已飞身下马,到了杨阁老面前,举起马鞭痛打了十余鞭,直抽得杨阁老满脸是血,然后犹不解气,又狠狠照肚子踢了一脚,唤过两个士兵:“押下去!”
杨阁老跌跌撞撞地被押到了边上,睿王的马鞭,又依次指向了杨大少爷、杨二少爷,却都掠了过去,最终停在了杨沛的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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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大公主的驸马,总该识相些,你和旁人不一样,自有荣华富贵等在后头。你说说看,昭贵妃毒害皇帝,妄图牝鸡司晨,该当何罪?”
杨沛再怎么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已抖得筛糠也似的,杨大少爷见了,用力喝一声:“沛哥儿,莫要怕!”
话音未落,睿王已是一鞭子照杨大少爷抽了过去。
杨夫人终于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然而她知道,这时若是出声,睿王只会打得更狠,于是强自忍住,只把一双手,用力地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