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厨房做好了汤点,卫妈妈点了两个丫头办差,自个儿拎了那份皮蛋瘦肉粥,小心翼翼地往秦芬院里去了。
才到院门口,卫妈妈就被拦了:“少爷才家来了,卫妈妈不便进去的。”
守门的婆子不懂礼数,说话自然不算客气,然而卫妈妈明白,如今七少奶奶院里,只怕是蟋蟀都比别处高贵些,这时也不与那婆子计较,只笑一笑递上食盒:“少奶奶养身,我们太太特地叫了碗开胃的咸粥给她,劳你转交给桃香姑娘。”
婆子接了食盒,看着卫妈妈慢慢走远,用力从鼻孔里出口气:“从前少奶奶好脾气,又是替家里操劳,又是办实事,一个个不知道领少奶奶的情,恨不得飘到天上去,如今少奶奶挺起腰杆子了,反倒都知道来拍马,算什么东西!快吃中午饭了,不说送个炖鸡炖肉,送一碗稀粥算什么?”
话虽这样说,婆子也不敢昧了大夫人的东西,在心里把大夫人骂了许久,才慢吞吞把那食盒送了上去。
范离才到家来,抠?着两个眼睛,胡子拉碴的,木木地望着秦芬,好半晌才开口:“你没事吧?听说你有孕,身子可还吃得住?”
秦芬一望就知道范离这是苦熬了几天,这时先说一句都好,接着就吩咐人打热水来,叫范离快快洗漱了睡觉。
范离已经瞌睡得不行,方才骑马回府,好几次险些从马上掉下来,这时哪还有心思洗漱,草草地用茶水漱过口,扑通一声就扎到床上。
南音知道姑娘爱干净,还想乍着胆子请范离起来先洗漱,人还没走到跟前,已经听见了闷雷般的呼噜声。
秦芬无奈地摇头:“罢了,由得他睡吧,把干净被褥先晒晒,等他起来了,给我换上干净的就是。”
南音应了一声,立刻从范离身边走开了。
秦芬知道,南音是因为有贵在迁怒范离,她原想立刻提这事的,如今看着,倒该缓着办了。
范离这一觉,从上午一直睡到了晚上点灯。
范离到底年轻,狠狠补过一觉,已经精神如常,一边洗脸漱口,一边吩咐人抬水沐浴,见秦芬安安静静坐着绣花,便拿了块点心凑上前来:
“我娘子雄才伟略,怎么能坐在家里绣花?皇上又赏了我几样产业,我这就拿账簿来给你过目。”
秦芬不由得好气又好笑:“我成你的女账房了?我偏要在家绣花!”
范离看一看秦芬手中的东西,不由得咂起嘴来:“四姨姐命也忒好了,孩子还没出世呢,你们主仆三个绣了多少东西。”
“这是给我们自己绣的。”秦芬说着,脸上微微一热。
“我们自己?”范离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忽地想起什么,“对对对,咱们有孩子了!中午进府前,有贵寻机和我说了一嘴,我险些忘了!”
秦芬平日里端庄的,这时也忍不住要捶一下范离:“你这糊涂爹,连孩子都能忘,哪日干脆连我也忘了才好!”
“不敢不敢,嘿嘿嘿,我哪敢。”范离笑着接过秦芬的粉拳,在手心轻轻摩挲两下。
提起有贵,秦芬倒想起丫头们的事来,正要开口提,却见南音却忽地进来了。
秦芬的手还被范离捏着,这时赶紧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满脸不自在,方才要说的话,也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南音却没退出去,只沉声道:“姑娘,柯家来人,说三姑奶奶病重,要喝独参汤,柯家找不到好的,叫人往咱们家来寻。”
什么?好端端的,秦淑怎么忽然病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