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星有些出神。
片刻,他声音放得很轻:“嗯,走得很远,得上天。”
彻底消失一般,所有人都找不到他。
“上天?是坐飞机吗?我还没坐过飞机呢……”陈妙妙到底还是个小孩,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又开始拽着他东问西问。
“小温哥哥你肯定去过很多地方吧?漂亮国的人长得真的都很漂亮吗?”
“精油国当地人一般都有两三个老婆吗?战斗民族是不是家家户户都养野生动物?”
被裹挟的悲郁一哄而散,温南星被她逗笑,一一回答:“有钱人保养得很好。可能会有很多个。不是,但也不算太平。”
“一定很好玩,反正比呆在这里天天闻臭烘烘的海鲜有意思。”陈妙妙边听边唉声叹气。
温南星没否定:“陌生的地方总是有新鲜感,但不能这样一声不吭就离家出走,家里人——”
会担心。
突地止住话音,温南星一时间竟觉得……自己没有立场说这句话。
陈妙妙嘟嘴:“我知道哥会担心,因为没有爸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很不容易……”
手指绞着被褥,她顿了一下,旋即委屈巴巴地说:“但就是这样什么都要仔仔细细考虑,我才更加讨厌,不想什么事情都按照他的想法去做嘛。”
“他们说青春期都是这样叛逆的。”
心里像压着块沉重的巨石,温南星缓了口气才接着道:“也不全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这没什么对与错……或许没人认同,但坚持你自己就好。”越说到后面,声音越飘扬,眼眶也泛着酸涩感。
即使他自己也没能做到坚持自己。
陈妙妙睁着一双圆眼,似乎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温南星只是模棱两可说了句:“等你再大一点,你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去做。”
看了下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
温南星起身,离开前嘱咐她:“刷完牙就快睡吧,已经很晚了。”
床头小夜灯泛着微光,温南星半张脸隐匿于黑暗之中,另半张脸被昏黄柔和的光圈包围,连头发丝都盛着金光。
“小温哥哥,你是天使吗?”
……
“就算是天使,也不可能一直收留你。”岑黎说。
“咔哒”一声。
温南星系上安全带,手里捏着两只刚烘烤出炉的红薯,香气扑鼻,但滚烫,只能左右手换着握。
今天没骑小电驴,毕竟多了一个人头。
陈妙妙抱着她的宝贝家当,坐在后座,嘴硬:“我是不想麻烦小温哥哥才同意回去的。”
车窗外,广场舞音乐一声更比一声高涨,大娘们浑身如花似锦,个顶个艳丽夺目,不到七点就聚集在前面那片空地上,迎着早晨最美好的朝阳,翩然起舞。
温南星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点泪花,昨天睡得晚,今天又醒得早,他实在有点困顿。
“你最好是。”岑黎打了转向,抽空瞥了眼后视镜里生闷气的人。
时隔一个晚上,陈妙妙离家出走的游戏落了幕,到家就看到他哥手持扳手,一张脸硬邦邦,像是要揍人。
陈妙妙也知道这样不打招呼地跑出门很危险,当下道了歉,但……
一上楼发现她的存钱罐以及日记本全部不翼而飞后,她又怒意冲天:“最烦的就是哥哥!我要离家出走!”
温南星:“……”
不过好在陈妙妙没有真的当下便二次出逃,只是铆足劲跟他哥理论。
岑黎幸灾乐祸,领着温南星远离硝烟。
“他们平时也这样吗?”温南星从没见过一家人相处的方式是天天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