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扶风点点头,“你看着办吧。”
这个年纪么,地位稳固,收徒倒也合适。
再往前,他自己还一大摊子事儿,急需往上攀爬,顾不得许多;
再往后,年纪更大,精力上难免差些。
“多大?”汪扶风随口问道。
秦放鹤就知道问的是那个预备役弟子,“与阿姚同年不同月,也是秀才之身,只是未免有些恃才傲物,需得多磨磨性子。”
其实十来岁能中秀才的,基本在地方上都能混个“神童”“小天才”的名头,这厮也曾先后被地方乡绅、官员看中,欲取为弟子,奈何都被他拒了。
人家是嫌弃弟子愚钝,他却觉得人家不配当他的老师,当场拒绝。
于是非常顺理成章的恶了当地父母官,乡试落第,连个孙山的边儿也没摸上。
他也不在意,还没中举呢,就巴巴儿跑来京城毛遂自荐。
“不小了,”汪扶风道,“这样冒失可不好,他的脑袋,难不成能硬过铁门槛?”
想做官,空有一腔热情是不成的,还得会做人,学会做人之后,才能有机会施展抱负。
“是,”秦放鹤深以为然,“所以我叫他中了举再来见我。”
如果连乡试关都过不了,就证明那小子脑子缺成,纵然侥幸入了官场,早晚也会死无全尸,不如不来。
他现在太忙了,真的没空从头开始帮别家带孩子。
对方能自己悟明白,自然最好,算是天生一段师徒缘;
若不能,只能说有缘无份,不收也罢。
汪扶风嗯了声,算认同了他的做法。
师徒俩都
觉得这么个流程没毛病:当官最要紧的是悟性。
想当年,他们不也是自己一步步走上来,才真正入了自家师父的眼么?
师徒俩说了一回话,汪扶风又说:“今年阿姚未必回得来,你们一家三口也是孤单,不如来这里同我们一并用年夜饭……对了,阿嫖呢?”
阿嫖正与董娘一起去董府拜祭。
董春去世时,她们不在,引为人生大憾。奈何如今虽有心弥补,到底不年不节,恐惹人生疑,倒不好贸然出城上坟,只好先来家中拜拜牌位,顺便瞧瞧老太太。
下了马车,仰头看着熟悉的“董府”二字匾额,董娘和阿嫖俱都感慨万千。
“花无百日红,这匾额,只怕也挂不了多久了……”
官员所居宅院皆按品级而来,如今董春去世,他的子孙之内,官阶无有能承受如此格局者,按理说应该搬走。
不过因老太太还在,身上仍有诰命,朝廷便许他们一家住到送走老太太为止。
董门内部都商量好了,回头老太太驾鹤,秦放鹤就上书,请求将这座宅院赐给他当伯爵府,也省得落到旁人手里,看着难受。
秦放鹤当年封伯爵时,为保低调,拒绝了另外建府的恩典,如今他也身在内阁,又有爵位,低调不低调的,本不差这点。
正好孩子们也大了,身边跟的人、办的事也多了,说不得日后再收徒、会友,再住原来的御赐小宅子,就有点拥挤。
也就是这几年两个孩子长期在外,只秦放鹤和阿芙两个正经主子住着,倒也罢了。
可恐怕要不了多久,阿姚也要成亲,正好置换……
董家二子都在,但董娘和阿嫖对那位长期在外的董家长子不大熟,又差辈分,只略寒暄几句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