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我男人。”王老太太把老王头拉到自己身后,“他可经不住国公爷这一下。”
和王老太太比起来,老王头那三脚猫功夫,也就能和村里几个老大爷比划比划,哪能经得住安国公一丢。
安国公是真动了怒的。
尤其是听那句“我男人”,他差点没气得丢另一只靴子。
他精心养大的闺女,被猪拱了不说,还拱成了这幅粗俗的样子,毫无半点“大昌第一女子”的风姿。
别说是伪装了,就是把如今的她拉到那些王公贵族面前,他们怕是都不敢认!
“行了,你也消停些,这些年安姐儿孤身在外,有个人在身旁照应着,总归比一个人颠沛流离的好。”老国公夫人安抚丈夫,看着王老太太的眼神没有丝毫嫌弃,只有慢慢的怜惜。
这是她最最心疼的女儿,也是心里最觉得亏欠的女儿。
她这一生,生了六个孩子,替丈夫养了三个庶出子女,到头来,好好活着的没几个。
反而是这个出走的女儿,瞧着至少过得好。
“安姐儿,当年——”老国公夫人看着王老太太,也没有刻意去亲近她,只是想把思索许久的话同她说。
“旁的话无需多说,当年什么事,老婆子我年事已高,记不清,也不想记。至于二位贵人有什么苦衷,也不必再同我一个外人说。”王老太太打断老国公夫人的话,“还是那句话,有话直说,如果想要叙旧,大可不必。”
真·年事已高的安国公夫妇:“……”
他们调查过,也预想过很多次,唯独没想到,小女儿现在没有仇恨,没有抱怨,没有不满,没有索求,甚至都懒得搭理他们。
原来,她是真的对当年的一切都不眷恋了。
永昌郡主的尊荣,如果她想要,他们不是没能力帮她拿回来,但都没有过那样的打算。
可现在看到小女儿真的没有要的意思,又觉得浑身不得劲。
原来,女儿到了万宁城后,迟迟不去找他们相认,不是不能、不愿,而是认为没必要。
她不要他们了。
想到此处,老国公夫人的眼泪又包不住,哗哗就往下流,却只能扭过头去,无声拭泪。
“安姐儿,你二姐她,曾给你留了东西。”安国公没有再多说其他的,而是将桌上的一个铜盒子推过去。
知道王老太太不会打开,就替她把盒子的锁扣揭开,露出里头的东西。
王老太太看到最上面的东西,本有些不耐的表情顿住了。
那是一对泥人,捏的是两个手拉手的小姑娘,一个安安静静手捧书卷,另一个神采飞扬手握长鞭,交握的两只手有明显的裂痕,却被细心修复好了。
即便已经过了五十多年,王老太太的记忆却瞬间被唤醒。
那时她和二姐。
“安安,好安安,你就陪我出去玩一会儿嘛!看书多无趣,今日有龙灯会,可有趣,走吧走吧,我已经打点好了,爹娘都去参加宫宴,大姐在外祖家,保证不会有人知道小郡主出门玩啦!”
“安安你看,这个店家做的泥人真好看。”
“天都黑透啦,别看书,看,我们俩的泥人好像哦!”
“安安你放心,不管别人怎么说,二姐永远都会保护你,二姐用生命发誓!”
……
“你是高高在上的永昌郡主,生下来就是郡主,而我呢?呵,得用一条命才能换来个宛如郡主的头衔,皇家恩赏?既然你这么稀罕,不如替我去和亲?”
“什么姐妹情深,你还真信啊!永昌郡主,世人都说你多智近妖,我看,你愚不可及,好骗得很。”
“你听别人怎么说?和皇后虚情假意做手帕交,其实是瞧上了人家背后的天家,你真脏!我凭什么不信?在我心里,你就是这种人,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