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连夫子都对你冷眼相向,可见你的品性确实有瑕,我们以后再不会和你这样的人往来。”
桑拧月之前一直以为弟弟在郑夫子的私塾过的很好,毕竟弟弟一开始好些天,确实每次回家都眉开眼笑,还不止一次高兴的对他说,“果然还是有人一起学习玩耍好”“郑夫子教的好,他学问好,脾性好,姐姐给我选了郑夫子,可真是选对了。”
更有甚者,有一段时间弟弟还结交了许多朋友,他们一起留堂,一起打闹,一起跑到街面上,给即将参加春闱的师兄们打探劲敌。
他们不是处的很好么?弟弟为此整个人都变得开朗了,人也变得特别野,可如今再看他们和弟弟说话时嫌弃鄙夷的语气,听他们话语中郑夫子对弟弟的排斥不喜?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这些事情究竟是何时发生的?
桑拧月不理解,她心中悲痛万分。
这时候她突然想起之前弟弟脸上,偶尔会出现的落寞神态,终于意识到,或许早在那时,弟弟就在私塾中过的不愉快了。可这个傻小子,他竟然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告诉她。
桑拧月控制不住红了眼圈,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她想起弟弟或许会被人排斥,被人孤立,被人厌恶,而她却每每都催着弟弟不要逃学,每天都要早些来学校,她就痛苦万分。她恨不能回到过去,给那个粗心大意的自己两巴掌。
桑拧月的表情太痛苦了,她的眼泪也控制不住的,终于从眼眶里跑了出来。
边上两个穿着打扮富贵的少年,本就被桑拧月突然冒出来的行为吓了一跳,再被她质问,看着她流泪哭泣,他们似乎觉得自己过分了,两人都慌张无措起来。
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哪里有收回来的道理?
两个男孩子心虚窘迫,更担心这些事情会闹得众人皆知,损坏了他们的名声,因而仓促之下匆匆的给桑拧月行了个礼,随后拿起自己的书袋,掉头就往另一个方向跑。
桑拧月想拦住他们,她都伸出手了,可她的手却被清儿抓到了掌心中。
清儿声音哑哑的,透着无尽的心虚与担忧。
他怯怯的看着姐姐,小声说:“姐姐,我没事儿的,这事儿我们回家说行么?”
桑拧月看看弟弟谨小慎微的模样,看着他惶恐不安的表情,再看看还有几个学生躲在私塾的门后偷偷摸摸的看着这边动静。
这边闹出这么大动静,可郑夫子以及私塾的助教至今也没出来一个人,没人给她一个说法,没人觉得应该对她解释什么,桑拧月心灰意冷,拉着弟弟的手就上了马车。
等从马车上下来,到了桑宅,下人们看着出门时高高兴兴的姑娘和少爷,可此时姑娘面若霜寒,少爷则一副做错事的小可怜模样,慢吞吞的跟在姐姐身后走。
这模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出事了。
于是,本来还热热闹闹的桑宅,顿时就冷清下来。
下人们俱都闭口不再说话,不过他们却和素锦素问,以及李叔和竹叶打起了眉眼官司。
怎么回事儿啊这是?
出门时还好好的,怎么回来时一个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一个面染怒气,气的眼圈都红了,这到底是是回事儿啊?
唯有竹枝,他吃惊了一瞬,随后心中有所悟,不由懊恼的拍拍脑袋。
指定是少爷在私塾被排斥的事情被姑娘发现了,姑娘心疼又生气,所以才有了今天这场面。
这件事怎么说呢,说到底还不是怪他?
若昨天在知道这件事的第一瞬间,他没有迟疑,直接把事情告知侯爷,指不定现在这件事情已经被侯爷低调的解决了,又哪里会恰好被姑娘撞破,惹下这么一出事情来?
竹枝本来计划今天去侯府一趟的,只是侯爷白天都在衙门忙碌,他就想着等傍晚时再过去。熟料,计划没有变化快,这件事到底是捅到了姑娘面前。
那现在问题来了,事已至此,他还有告知侯爷的必要么?
想了又想,竹枝还是打算趁乱出去一趟,将这事儿通知侯爷。
不管怎么说,他的命是侯爷给的,效忠新主子的同时也要效忠侯爷。况且侯爷一向是站在姑娘和少爷的角度考虑问题的,侯爷不会做对姑娘和少爷不利的事儿,那这事儿告知侯爷也没什么妨碍。只是不知道,他现在才和侯爷说这件事,到底晚不晚?
没人注意到竹枝悄默默溜出去了,即便有人注意到了,也会悄无声息的给竹枝打掩护。毕竟他们都是侯爷的人,竹枝要做什么他们心里有数。
不说这边几个下人的鬼祟行为,只说回到花厅,桑拧月指了个座位让弟弟坐,随后才强做冷静的质问他,“这事情到底是从何时发生的?他们又为何排斥厌恶你?郑夫子又为何不喜你?你不要瞒着我,一个个给我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