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急的转圈圈,“可别是踹坏了脑袋了。”
又片刻工夫,军医被人匆匆带了过来。不仅军医来了,就连本来坐在花厅中等着众人的常老将军和常武行也闻讯赶了过来。
头一次见面,桑拧月本该对大哥的救命恩人行大礼的,但如今实在是顾不上了。好在常老将军本也不是刻板封建的老人,他就出声安抚众人说,“先看看霜寒的头疾是正经,其余的稍后再说。”
最后经军医诊脉检查,雷霜寒的头部是受到猛烈撞击后,没有好生静养,从而导致了血瘀不通,神窍闭阻。
当然,这件事有坏处,但说不定,也有好处。
在军医出去开方时,常武行跟了过去,军医这才说出了实情。“早先雷将军记忆全失,如今这一遭,对他来说许是个机遇。”
“您的意思是?”常武行心中一动,忙不迭问道。
军医却只是摇摇头,“一切都是说不准的,毕竟脑部是人体最精细的器官,最后到底能恢复到什么程度,我也说不准。”
常武行闻言却微舒一口气,“您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听天由命而已,但不管如何,只要有一星半点的可能,他们都是期待的。
忘记前尘过往的事情他没经历过,但只看霜寒铁打的汉子如今痛苦成这个样子,他心里也不落忍。再想想桑家失了这挑大梁的长子,只剩下一个幼女带着不满周岁的弟弟,在虎狼环伺中艰难求生,他们所经历的种种,真是让人想想就心痛。
常武行将雷霜寒当做亲弟弟看待,他是盼着雷霜寒好的,也想雷霜寒能恢复记忆。可过往若那般痛苦,他又担心霜寒届时会承受不住丧父丧母的苦楚,以及父母俱亡后,他为人子为人兄却没有在关键时刻站出来,承担起应尽的责任与义务,最后只能任由年幼的弟妹背井离乡去讨生活的愧疚与自责……
若是桑拧月与桑清月日子好过些,许是霜寒还没那么愧疚。可观下人调查来的事情,这对姐弟这些年的日子只能用从一个虎狼窝,跳进另一个虎狼窝来形容。他们没好过到哪里去,霜寒又哪里会得到救赎?
这事情,难办啊。
军医开的通窍安神的汤药当真非常管用,亦或者是雷霜寒本身的身体素质就很好,因而,一碗汤药灌下去,雷霜寒很快又恢复了生龙活虎。
一行人这才转移到前院的花厅中。
常老爷子高坐在上首的位置,桑拧月进了花厅,快走两步,就直接跪在了老人家跟前。
那“噗通”一声膝盖挨着地板的声音,可太响亮了,听得人眉头都挑起来了。
常老将军忙喊“快起来,不用行如此大礼。”
常敏君也说,“心意到了就成,怎么还真跪下了。你这丫头也是实诚,这一跪可别磕坏了膝盖骨。”
桑拧月却不起来,而是固执的给常老将军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红着眼圈说,“多谢您救命之恩,若非您及时相助,大哥性命危已。您救大哥性命,帮他立业,更是将爱女嫁与他。若父母健在,必定也是感激涕零。可父母罹难,如今我且代父母谢过您。还请您老勿怪我们十年之后才上门。”说完竟是又磕了几个头,直到额头都红了,这才被常敏君强硬的扶起站直了身。
常老将军年愈花甲,许是海边风霜大,他本人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还苍老些。他满面都是皱纹,头发全白了,就是挺拔的脊梁骨,也有些微微的弯曲。但常老将军又是慈和的,即便他手中染满血腥,但这却不能否认,他就是个一个儒雅的老者的事实。
常老将军看着桑拧月拜了又拜,不由慨叹说,“救人只是顺道的事儿,即便当时落难的不是你大哥,哪怕是换做旁的人,该救的老夫也会救。”
“那也要谢您,谢您一颗慈悲心肠,给了大哥一条出路。”
“呵呵,你与其谢我这些,倒不如谢我成全了你大哥一片思慕之意,将女儿嫁给了他。”
雷霜寒陡然闹了个大红脸,常敏君也不好意思的唤了一声“爹”。
常老将军看着这个女儿,他是替她做脸呢。说霜寒心仪她,总比说她稀罕人小子年轻好颜色要来的好。可惜他姑娘还不领情了。
常老爷子人不和闺女计较这些,不过看看雷霜寒,又看看桑拧月,却忍不住说,“确定霜寒是你兄长么?我怎么瞧着你们兄妹俩一点相似之处也无?”
这话桑拧月都没来得及回应,李叔三人就急起来了。
这怎么就不是兄妹了?大少爷长得像父亲,姑娘长得像母亲,把他们和老爷夫人放在一起,谁敢说他们不是亲生的一家人?
但老爷和夫人都入土为安了,他们不能把死人拉出来,索性李叔等人早有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