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不能说是什么好人,但也绝对称不上是坏人。就是千千万万个凡夫俗子中的一员罢了。
桑拂月说起他将那两个女人放了,桑拧月和清儿都颔首。他们和这两个表嫂还真没多大恩怨,放了也就放了吧。不过就这样放他们回去,到时候周秉坤过来问他们要人怎么办?
桑拂月一听妹妹这话,就说,“周秉坤啊,他来要人我就要给啊?那也是我嫡嫡亲的舅舅舅母,他们替我照拂弟妹,我给他们养老,这说出去怎么了?外人不定还得夸我知恩图报呢。”
雷战三兄弟突然有些不认识“知恩图报”这个成语了,三个小家伙一边猛往嘴里扒饭,一边看一眼亲爹,再看一眼亲爹。
要说无耻,那还得是他们亲爹无耻。他们以前倒也不是不知道这件事,只是亲爹能无耻到这个境界,也实在是刷新了他们的认知下限。总之,你爹不亏是你爹。在亲爹面前,他们还是太嫩了,不得不甘拜下风。
*
转天就是桑父桑母十一周年忌的正日子了。
因为请帖早早就分发了出去,客人们俱都早早登门。
然而,除了桑拂月和清儿亲自去请的诸多亲长来了之外,还来了许多晋州的乡绅耆老,以及曾经受过桑家恩惠的读书人和平头百姓。
除此外,晋州的官员也来了绝大部分。
知州大人打头,他身旁还跟着通判大人等人,众人虽穿着常服,但手中都拿着祭奠用的东西,态度也很是郑重客气。有此这种场面,一些旁观的人看见了,也不得不重新掂量一下桑家如今的重量了。
眼瞅着吉时将到,谁也没想到,就在此时,又来了一个重量级人物。
沈廷钧过来了!
沈侯自然没有请帖,但如今这种情况下,沈廷钧登门,桑拂月虽然将后槽牙磨得咯吱作响,但也不得不装出热情的样子,亲自出门去迎接大名鼎鼎的沈侯。
知州大人等人,也凑热闹似的跟着出门迎接。
一边往外走,知州大人还打趣似的说,“听闻之前沈侯来晋州巡视河道,就曾给将军下帖来府里拜访。将军与侯爷是在闵州认识的吧?这位侯爷可好接触?”
其实知州真正想问的是,桑将军与沈侯的关系是否亲厚?
但是官场里的人,你贸然打听别人关系亲不亲厚,这不犯忌讳么。
像是知州这样问话就比较妥当,他不直接问你关系亲厚与否,而是问你这位侯爷可好接触?
若是好接触,那自然证明两人关系还可以;若是说不好接触,那不用说,自然是两人关系有些恶劣。
但想来两人关系应是好的,若不然沈侯不至于才到了晋州,就去桑宅拜访。且据探听消息的下人事后来回报说,沈侯是直到夜深时,才从桑宅离开的。
这两点似乎都说明,桑拂月与这位沈侯,关系亲厚。但两人见面不久,就又有人传出,当日沈侯在桑宅与桑将军打了一架,以至于桑将军直到夫人与公子们入族谱的正日子,面上都淤青红肿。
这似乎又证明着,两人关系不仅不亲厚,反倒还坏的狠。
流言种种,连知州大人一时间都分不清这两人到底是亲厚,还是交恶了。
所以这才有了此番的试探。
但是,桑拂月也不是青瓜蛋子,知州大人想问他打探消息,那也要看他想不想说。
就听桑拂月说,“侯爷威仪隆重,乃陛下的心腹股肱。不管怎么说,咱们礼让三分总是对的。”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说着话的功夫,几人已经到了大门前。沈廷钧深邃的面孔上双眸平静无波,倒是桑拂月,龇牙露出个冷笑,很快又换成虚伪的热情。
沈廷钧被请进去,前来恭迎谄媚的人不计其数。然而他的注意力却全不在这上边,只想着那个跪在灵前的孱弱身影,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如今天气愈冷,加上昨天一场大雨,今天温度直降。她已经穿上了夹袄,玲珑的身段掩在宽松的衣物下,倒是看不出肚子有多大。
但是,沈廷钧算了下日子,拧拧怀孕该是有三个月了。
三个月胎已经坐稳了,但是她身体孱弱,一直跪在蒲团上,身体如何吃得消?
沈廷钧的视线若有似无的看过去,桑拂月又不是眼瞎,还能不知道沈廷钧这是在看谁。
桑拂月微微挪动身子,直接挡住了沈廷钧的视线。沈廷钧漠视着他,桑拂月就呵呵笑。
搞的就跟他心疼拧拧,他们不心疼似的。
那是他嫡嫡亲的妹妹,而且还怀着身孕,他沈廷钧不舍得妹妹劳累,他这亲兄长就舍得是不是?
不过是拗不过拧拧罢了。
眼瞅着吉时也到了,桑拂月便没再多说什么,只让人将准备好的香火纸烛都拿上来,让铜杆唢呐等老送葬人准备就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