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客船就能行走到灵州境内,灵州水域四通八达,从灵州有直达京城的运河。是以,清儿明日就要在灵州码头下船。
其实,对于清儿要不要继续回京城读书这件事,桑拂月、桑拧月与清儿,兄妹三人曾坐在一处仔细商谈过。
按照桑拂月的意思,肯定是想弟弟回来青阳书院读书的。毕竟青阳书院就在家门口,不管是距离闵州还是晋州,距离都不算远。
他这辈子肯定是离不开闵州了,弟弟远在京城,真要是出点什么事儿他鞭长莫及。再来,也是考虑到清儿是要继承祖宗遗志的,之后要在晋州把家业撑起来。他以后接触的,肯定多是江南的文人,那就不如早早转学到青阳书院,提前打好人脉关系。
桑拧月也是赞同弟弟转学的,毕竟她觉得京城她是回不去了。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她若想他们娘俩都安安生生的,那就最好离京城远远的。
她不能去京城,只把弟弟一人留在京城,她自然千万个舍不得和不放心。
但不管桑拂月和桑拧月怎么打算,清儿考量过后,却拒绝了两人的提议。
清儿始终记得还未找到大哥时,他们姐弟俩人被人欺辱,他那时候浑身的无力感和挫败感。
他痛恨极了那种感觉,所以他迫切想要长大,想要权利,想要自己有本事能护持住姐姐,让她们兄妹过上安稳自在的好日子。
如今虽说找回了大哥,有大哥撑腰,他们许是再不会被人欺负。
但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他不能将所有期望都寄托在大哥身上。真要是大哥出了什么事儿,他和姐姐的靠山倒了,那他和姐姐岂不是又要落回之前的境地?
清儿是决不允许自己再落到尘埃里的。
他就和兄姐说了自己想要科举出仕的想法。
是科举出仕,而不是如同祖父、父亲或是祖上那么多先辈一样,只考中进士,便回家继承家业。
不说桑拂月和桑拧月听到清儿这志向后,面上有多震惊,心中有多讶异。只说,清儿心中早就打定了主意,如今把话说出口,他心中的决断就更笃定了。
他想科举出仕,想一步步手掌权利。他想将命运握在自己手中,自己一步步成为主宰者,而不是弱小可怜的任由命运玩弄、成为他人可以随意欺凌的弱者……
清儿主意已定,桑拂月闻言拍案叫好。
大男儿就该胸怀大志,弟弟有如此志向,桑拂月非常欣慰。
桑拂月一口同意了清儿的请求,桑拧月即便心中还有重重顾虑,可看着弟弟祈求的模样,最后也只能点了头。
而清儿既然要走科举出仕的路线,那自然是留在京城书院更好一些。
毕竟,虽然青阳书院与应天书院同在四大书院之列,两家书院的文风也都浓厚,教导出的人才也都比比皆是。但一来清儿既然已经在应天书院入学,就没必要再折腾;二来,也是应天书院到底在京郊,书院距离京城近便,许多朝廷动向能最先知道。且书院中多的是朝中致仕的官员,不说对于出题人的意向和喜好知道的更清楚,只说他们自己就是官场混的,几十年的经验即便只传授给学生们一星半点,也足够这些孩子们受用的了。
也是因为这许多考量,最后连桑拧月都点了头,同意清儿继续回京读书。
而眼瞅着距离假期结束的日子越发近了,且清儿也是担心跟不上课业,所以这次就不去闵州兄嫂家认门了,而是直接从灵州水域下船,直接拐道去往京城。
清儿的行程是定好了,沈廷钧寻他送信也无可厚非。
但是,沈侯手下能人无数,他给姐姐身边安排了秋梧几人,给他身边安排的竹枝竹沥,甚至家中颇受重用的李骋等人,也是侯爷的手下。
侯爷身边能人辈出,若是他真想往京城送一封信,何须找他这个靠不住的小孩儿家家。
清儿不太乐意应承,毕竟他对沈侯的芥蒂很深。
但沈廷钧随后又道:“我前些时日接到副山长的来信。老大人与闵州王知州家中有些姻亲关系,王家女眷中有一人,乃是老大人的堂侄女。老大人忧心小辈的安危前程,你此番帮我带一封信过去,以安老大人的心。”
应天书院的副山长,清儿自然是认识的。
他也知道,沈侯与副山长乃是莫逆之交,之前他入应天书院读书,就是沈侯走了副山长的门路。
而副山长昔年乃是朝中太傅,颇受帝王的信重。即便他如今已致仕,但副山长家中的儿孙都位居高位。更别说他门生故旧颇多,说一句朝廷上有半数人都与老大人有些干系,这绝不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