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气势汹汹,怒骂的声音却渐渐压制下来。
但即便后半段老夫人控制着音量,可就站在外边服侍的崔嬷嬷和双鲤还是把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到了耳朵里。
不说两人面上的神情有多精彩,有多不敢置信。作为下人,且是忠仆,双鲤当即走出门去,将外边守着的丫鬟婆子全都撵到了一边去。
而她自己就守在门口,再是不敢让人靠近这边了。
侯爷带来的这个消息,着实是太让人头皮发麻了!
怎么就突然当爹了呢?
侯爷不是说已经有了意中人,还想下半年带老夫人去提亲?既然有了中意的姑娘,偏还有了……私生子,那之前侯爷看好的姑娘可还会嫁过来?
脑海中疏忽又闪过另一个念头,双鲤瞪大眼,觉得这件事说不得还有另一个可能。
想想侯爷执意下半年再提亲,再想想侯爷满心满眼都是那位意中人姑娘,这几个月来,没少往那边送东西。所以,会不会,会不会那位姑娘还没进门,就已经,就已经……
双鲤心里念了句佛,再不敢胡思乱想了。
而屋内的崔嬷嬷和双鲤想到了一处,这时候也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侯爷素来没办过这么不靠谱的事儿,怎么能在这件事儿上这么没分寸呢。
女方未婚先孕,还是带着孩子进的侯府,这好说不好听啊。
里屋内老夫人也想到了这点,但她为人母的,看自己的孩子自带一层滤镜。更何况沈廷钧确实品性没的说,即便是最挑剔的士大夫,都不能从他身上挑出不妥来。
既然不是儿子的锅,那指定就是女方的锅了。
老夫人就觉得,说不得大郎这亲事,也是被逼无奈才应下的。而女方那姑娘,仗着有了身孕就逼婚,着实是个心机深沉,品性也有待商榷的姑娘。
老夫人面上就带出了怒意来。
“我可怜的大郎啊……”老夫人差点哭出泪来。
沈廷钧一看母亲这模样,就知道母亲指定是误会了。
他给老夫人擦了泪,轻笑着说,“娘,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老夫人的泪落不下来了,忍不住拍了儿子一巴掌,“不是我想的那样,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倒是赶紧给我说啊。臭小子,就知道看你娘的笑话。你不知道你娘为你这事儿,急的心里冒火。”
“是我的不是,是我对不住娘。”沈廷钧如此说过,便将他与桑拧月的事情细细道来。
老夫人先还觉得莫名其妙,不是说大郎与那姑娘的事儿么,怎么就说起拧月来了?可听着听着,老夫人的拳头硬了,忍不住又往儿子胳膊上锤了两下。
老夫人气怒不已,“我就说,拧月那丫头怎么越来越不愿意来府里看我这老太婆了。是我老太婆太絮叨了,太惹人烦了?还是周氏那事儿当真让拧月记到了心里,连带着侯府都记恨上了。我为这事儿翻来覆去好几个晚上睡不着。等到周氏被送到家庙了,我这心里也舒坦了,觉得好歹对拧月有了个交代。可拧月之后依旧很少过府来,且见了我后,话明显比之前少了许多。”
老夫人颤抖着手指指着沈廷钧,“感情这一切的背后还有你这个混账在作乱。你啊你,大郎啊,你怎么就能做下那等糊涂事儿呢。那姑娘够不容易的了,你还给人雪上加霜。”
沈廷钧喉咙上下滑动两下,他任由老夫人说教他,一句也不为自己辩解。
老夫人见儿子这模样,再回忆之前儿子和拧月那丫头共处一室时,双方是否有不妥的地方……得出的结论是没有。
她这长子素来心思重,有什么事儿自然也不可能做到明面上,让大家都发现。可明面上表现的若无其事,背后,背后却不定用了何等下作手段,这才让人家好好一个姑娘,不得不委身于他!
老夫人想到这里,不由又恼的拍儿子,“你可真是糊涂啊。”
“是,我糊涂,这事儿都怪儿子,是儿子色迷心窍,情难自禁。”
“你还敢说!你个臭小子,你给我跪祠堂去。跪上三天三夜,我不让你出来,你就一直对祖宗灵位忏悔去。”
沈廷钧应了声“好”,继而站起身,真准备往祠堂去。老夫人见状,又心有不忍了。而她也想起了那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孩子是拧月生的?”
沈廷钧回首,“是,四月初五生的,六斤六两重,是个男孩儿。月儿给他起了小名,就叫鹤儿。”
老夫人一颗心肝都要融化了,她又把儿子拉回来,怒其不争道:“这么大的事儿,你也不仔细说来给我听。你个逆子,这件事你从头到尾就不该瞒着娘,若是娘早些知晓拧月怀了你的孩子,娘早就过去看她了。还有我那孙子,如今都快二十天了吧,我竟一眼都没看着。你个逆子,把他们娘俩就扔在闵州,你怎么忍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