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跟得了魔怔一样,任谁说沈廷钧对她深恶痛绝,她都不信不听,只固执的认为,金城所致金石为开,等沈廷钧不生她改嫁的气了,他依旧会让她回到他身边。
幻想在今天被打破。
同样是傍晚时分,长荣郡主从贴身伺候的宫女雀屏嘴里,得到了一些消息。
这些消息听在她耳里,让她头晕目眩,只感觉天崩地裂。
但她犹且不相信,如同沈廷钧这般持重端方的男人,会让人生下他的私生子?而女方更不是什么名门出身的贵女,而是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
那寡妇的名字她甚至听着隐隐耳熟,仔细回想一下,之前沈廷钧与前年雪夜带着一名女眷,前去望月楼赏雪。那时候她听了谣言醋极了,就让雀屏去暗查那名女子究竟是谁。
然而,即便他们把所有可能和沈廷钧有关联的女子,全都排查了一遍,也没查出个所以然。
那时候桑拧月自然也在排查名单上,可她哪怕再貌美,也不过是个丧夫的寡妇罢了。
沈廷钧这般天子骄子,他连她这样二嫁之身的郡主都不要,又如何会要一个寄人篱下、又是被他人用过的妇人。
她当时连想都没想,就直接将桑拧月排除在外。却谁料,竟当真是这个女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近水楼台先得月,和沈廷钧暗通款曲。
长荣郡君恨得咬牙切齿。
该说都怪她太自负,还是怪沈廷钧太饥不择食?
一个寡妇罢了,他竟还真稀罕上了。不仅要诚心求娶,如今竟还让人生了他的儿子。
长荣郡君气哭了,又气笑了。
整个人跟个神经病一样,她在花厅里打打砸砸。
“我怎么就不如个平头妇人了?是我没她样貌好,还是沈廷钧就贪恋她年轻鲜嫩?”
“我也曾年轻过,可他沈廷钧有多看过我一眼么?但凡当初他对我好一些,我又怎会和离?”
“我后悔了啊,我后悔了!……”
也就在长荣郡君嚎啕大哭的时候,门外又有丫鬟匆匆跑进来。
雀屏使眼色,让那丫鬟别这个时候过来蹙郡君的眉头。郡君的脾性本就不好,自从屡屡在沈侯那边受挫,这性子越发左了。
之前她心高气傲,有些事情懒得和下人们计较。如今么,一个不顺心罚跪或发卖,那都是常有的事儿。
那丫鬟收到了雀屏的眼神,心中却忍不住苦笑。
她也不是傻子,如何不知道现在进来这花厅,就要做好被郡君提脚卖了的准备。
但是,谁让她动作太慢呢?
其余丫鬟全都躲起来了,只把她关在门外听差,如今门上有事儿报了过来,她总不能装不知情。
丫鬟在长荣郡君暗黑的眸子下行了礼,随后战战兢兢的说:“魏世子带着大姑娘和钰儿少爷回来了,钰儿少爷给郡君带了糖人,吵着要让郡君尝尝好不好吃。下人们劝不住,魏世子也拦不住,如今一行人已经往这边过来了。”
魏世子自然就是长荣郡君的前夫魏明谦,他是太后娘娘的嫡亲侄儿,同时也是太后娘娘的娘家承恩公府的世子。
魏明谦与梁太傅的嫡长子梁昊升、新昌侯府世子许知君,以及沈廷钧四人,当初并选为太子秦晟的伴读。
早年几人好的可以穿一条裤子,这些年来,随着长荣与沈廷钧和离,随后又改嫁给魏明谦,魏明谦与沈廷钧的关系微妙起来,就连两个府邸,如今也嫌少有交情往来。
再说回长荣与沈廷钧和离时,彼时他们夫妻不过刚成亲一年,两人没有子嗣,和离自然也不涉及到子嗣的分割。
可长荣郡主与魏明谦成亲将近十年,两人共同育有一儿一女。然而,再次和离时,长荣郡主却选择孑然一人离开承恩公府,把一对幼儿都留给了夫家。
若不是当初隆庆帝看不上她只顾着纠缠沈廷钧,反倒放任一对儿女不管不问,当初也不会特意关她禁闭,让她在府中好生照看孩子。
也是因为隆庆帝这道旨意,承恩公府不得不隔三差五将两个孩子送到这边府里。
再说孩子到底是亲近生母的,即便这母亲与他们不亲近,甚至多有躲避,但孩子知道这是自己的生母,发自本性的就喜欢她,想要讨好她。
长荣郡主与魏明谦的长女,今年已经八岁了,小姑娘人小却老成。许是在府里听多了一些事情,倒是对长荣郡主没什么孺慕之情。
可两人的儿子魏承钰,今年才不过五岁多,正是贪念母亲的时候。即便知道母亲对自己不冷不热,可还是耐不住一颗喜欢母亲的心,时时刻刻都惦记着母亲。
魏承钰给母亲买了糖人,非要让母亲尝尝不可。魏明谦本来将两个孩子送到长荣这里后,就准备回去了,可又担心长荣脾气上来,对孩子不管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