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廷钧闻言只笑:“那不行,我千辛万苦娶进门的夫人,万般珍重都不为过。今次未经夫人同意,我擅自做主将你的嫁妆拿出去进献,心中已百般愧疚。我又如何舍得你多日的劳苦化作灰烬,让你回头再费尽心神张罗这些?若我当真对此坐视不理,我也不配得你倾心了。”
桑拧月闻言面颊染上红晕,她眸中更是溢满春情。忍不住便轻轻的嗔了他一眼,“那个对你倾心了?可真厚脸皮,什么话都敢说。”
“嗯?难道不是夫人昨晚在床帷内与我说,早在未孕育鹤儿前,便心心念念都是……”我。
最后一个“我”字没有吐出口,桑拧月急不可耐的捂住沈廷钧的嘴,让他再不能胡言乱语。
虽然他说的话都是真的,着实称不上是胡言乱语。但那都是情热时说的话,那时候他逼着她、磨着她,她为求解脱,自然什么话都能说出口。可床上的话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呢?多羞人啊。
沈廷钧被她轻锤了两下,终于一边笑着一边闭了嘴。
稍后两人又说了句旁的闲话,便就等来了御林军的到来。
御林军右统领随桑拂月去了桑家,马上要出发去晋州,左统领便来了武安侯府,奉旨将这边的书籍都拉到宫里去。
这动静如此之大,很快引来了侯府众人的关注,甚至就连京城的百姓,看见这许多的御林军在武安侯府的门前扎了脚,也好奇的探头探脑。
御林军登门不奇怪,毕竟御林军那年不奉旨抄几个家?奇怪就奇怪在,沈侯乃陛下的心腹股肱,之前也没听外边传出沈侯失宠或犯罪的言论来,怎么莫名其妙的,御林军就登门了?
且一来就这么多御林军,他们还架着许多马车。
等这些御林军,郑而重之的从侯府中搬出许多箱子,百姓们更是哗然。
他们记性还不错,知道这清一水的红木箱子,乃是沈侯新夫人用来装嫁妆的。莫不是沈侯新夫人的嫁妆中有什么不妥,陛下要将这些嫁妆没收?
这,这,这,这事情可太稀奇了。
再来,事情也没有这样办的啊。
嫁妆是人家新夫人自己的东西,真要有问题,只把有问题的东西拿出来就是,哪里好把人家所有的嫁妆都拉走?从古至今,他们也没见过这么办事的啊。
也就在百姓们议论纷纷时,有“知情人”跳出来解释了。
就说,“不是要把新夫人所有的嫁妆都拉走,是只拿其中那几百箱子书籍。”
这人这么一说,众人虽不明白他哪里得来的消息,但也都忍不住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来。
原来是为了那些书籍来的啊,那他们可就理解了。
之前就听说过,那些书籍贵重的程度和宫里那些国宝有的一拼。其中好些书籍,甚至连宫中都没有。
如今宫里让御林军来拉书,想来是和沈侯的夫人商议过,决定誊抄一番这些书籍,放在宫里备用吧?
那得给人家新夫人一些酬劳才好,不然白白抄了人家的传家宝去,总觉得这不厚道。
不管怎么说,随着御林军的离开,百姓们满足了好奇心,也都一一散了。
等百姓都走干净了,沈廷钧这才有空去了鹤延堂,然后将今天发生的诸事,细细和老夫人解释了一番。
老夫人一听这事儿又是周宝璐闹腾出来的,气的用拐杖在地面上狠戳了几下。
是的,因为三郎迟迟不能起身,且眼瞅着病情不仅没见好,反倒越来越严重。老夫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身上就不舒坦的厉害。
这不,短短几天时间,她老人家像是老了十岁似的,头上的白发愈发多了,背脊也弯了,就连走路也费尽,如今需要借助着拐杖,才能在屋里转几圈。
真就是,看见老夫人这模样,连桑拧月都忍不住更恼了周宝璐三分。
按照沈廷钧和桑拧月的意思,根本就不想将周宝璐再次作恶的事情告诉老夫人。但想也知道,事情这么大,根本瞒不住。
与其让老夫人稍后从别人嘴中得知这件事,那还不如他们亲自告诉她。毕竟他们自己说还能避重就轻,让老夫人不至于太过忧心。
但即便是两人简述了过程,又着力避重就轻,老夫人也气的够呛。一个劲儿在那念叨:“娶错一个媳妇毁三代”。
可因为周宝璐这件事,将沉疴病体的三郎也惊起来了,老夫人又开心又担心。
三郎进了花厅就给几人见了礼,他脸色蜡黄,行动迟缓,行走说话间都喘着大气。明明外边冷的厉害,他坐在座位上时,身上却出了一层汗。
那都是虚汗。
三郎的身子,还是伤着了。
沈廷澜先是向兄嫂致歉,两人自然是不应的。毕竟周宝璐此举又不是他授意,纯粹是她想逃过死劫,才胡编乱造出的谎言。三郎早已经和周宝璐和离,两人再无关系,如何能因为早先两人夫妻一场,就一直将他们捆绑在一起,一直将周宝璐的所作所为,也牵罪到三郎身上,这是不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