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让祖母替自己出头是下下策,毕竟他也到了要脸面的年纪,又是在自家府上,若是真被堂兄们欺负了去,他还用在京城混么?不如趁早找个绳子吊死算了。
娘几个说的正热闹,沈廷钧就从外边走了进来。
他已年过不惑,但看起来也不过是而立之年的人。不仅比同年岁的男人看上去年轻许多,就连那韵味,也让人眼馋。
当然,敢明目张胆馋他身子的,也只一个桑拧月罢了。
毕竟沈侯早已入阁,乃是名副其实的内阁阁老,且还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内阁首辅。如此位高权重、雍容冷峻,就连朝堂上那些官员看见他,都不敢放肆,连说话行礼都要比平时更恭敬上几分。如此情况下,外人连直视沈侯都不能,更何况是有什么肖想了。
但桑拧月就有。
夫妻多年,两人没有因为朝夕相处变得感情淡薄,反倒愈发情浓。
沈廷钧进了花厅张口就问三个孩子,“怎么又来烦你们母亲?”听话听音,在他心目中儿女固然重要,但桑拧月的地位也坚决不是任何人可以挑衅的。
三个孩子给父亲见过礼,鹤儿笑着说:“儿子过来看看母亲这里,可有什么事情儿子能帮得上忙。”
荣启则说:“儿子怎么就烦母亲了?儿子听话懂事,还能陪母亲逗趣说笑,母亲喜欢我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我烦?”
最小的荣慧靠在父亲怀中,睁着水汪汪的桃花眼,也嘟着小嘴抗议说:“慧姐儿也不烦,慧姐儿长大了,要陪娘处理中馈。”
桑拧月闻言满面笑意,就连沈廷钧,凤眸也忍不住弯了弯。
好不容易打发了三个孩子,夫妻俩坐在一处喝茶。说起马上要进京的沈廷祎和沈廷澜,桑拧月问说:“二弟这次回来,应该就住下了吧?”
沈廷钧却摇摇头。
依照沈廷祎的资历,确实能留在京城。但一来如今京城没有适合他的位置,二来,如今他在内阁,兄弟俩同朝为官这没什么,可他们俩都位高权重,这会被当权者所忌。
沈廷钧便道:“只要我还在内阁一日,陛下便不会让二弟留京。”
桑拧月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关节,眉头忍不住蹙了蹙。
她年龄也不小了,虽然早年也吃过不少苦,可自从和沈廷钧成了亲,她真是被沈廷钧捧在手心里宠着纵着。日子再没有一点不顺心,平日里再没有半点的不如意。
她日子过得舒坦,眉宇间全无愁态,明明别人四十岁都有了颓态,可她却鲜。嫩的如同二十少。妇一般,依旧那般明媚娇艳。
那股自内而外散发出的温婉娴静,愈发衬得她气质出众。而她面容白皙,皮肤细腻,眉眼间温润似水,全身上下都是让人难以自拔的安然惬意。
如此美人,就该无忧无虑的被养在大宅院里才是,又有谁忍心她去经历风雨,忍心她心中填满愁绪呢?
沈廷钧伸手抚平桑拧月眉宇间的愁容,取笑她:“可是在为二弟鸣不平?”
不等桑拧月回话,沈廷钧又顾自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什么心思,只是大可不必如此。你觉得京城好,二弟却觉得外放大有可为。他是个能做实事的,也厌倦京城的尔虞我诈。与其将精力浪费在这些事情上,倒不如多为百姓多些事实在些。”
其实最根本原因,还是沈廷祎玩不转京城最上层的这一套。
换句话说,他是个做实事的好官,但并不是任何好官,都能落个好下场,都能青云直上、步步高升。
沈廷祎是因为一直有他和他岳丈护着,这些年才顺风顺水。但前两年,工部侍郎到了年纪也退了,也就是说,如今能护着二郎的,也就只剩下他这个大哥。
京城不是他的一言堂,多的是政敌攻讦他,要拉他下马。与其让二郎在京城拖后腿,深陷入明枪暗箭、明争暗斗中,还不如让二郎继续呆在外边。
二郎本身也是这个意思,兄弟俩早就就这件事沟通过,因而,倒也不必为此事烦忧。
说过了二郎,又说三郎。
三郎离京前,老夫人给他说了门亲事。女方是和离归家的勋贵之女。为人与品性都没得说,甚至就连喜好,都与三郎颇有共通之处。但有一点,女方一直坐不稳胎,前后怀孕过三次,但是都流产了。宫里太医也给问诊过,药也吃了不少,但就是不见好。如此这般,只能与夫家和离。
三郎是没有再娶的心的,毕竟经历了一个周宝璐,他虽然没有到厌女的地步,但着实对女子欢喜不起来。
但老夫人年岁大了,那些年最担心的就是她走以后,他孤零零一个人,身边连个伴儿都没有。再来他还想外放,还想将荣安也带走……身边没有个当家主母陪着照应,老夫人是不可能松口的。出于这种种考虑,最后沈廷澜吐口说要续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