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呼,“爹,爹您做什么?您快放开我,我要喘不上气了。”
桑父施施然从她手中“接”过那小包袱,然后从容的从中取出除了《成文大典》和《春熙笔谈》的其余三本——桑父其实还想把那本《春熙笔谈》也拿走的,但已经明白父亲这是要做什么的桑拧月,哪里能允许亲爹将事情做绝。
她就死皮赖脸的抱着亲爹的胳膊,哭着央着亲爹把《春熙笔谈》留下。桑父许是觉得女儿哭闹的他太头疼,许是觉得,有其余三本,已经足够他看几天了,因而,他高抬贵手,终于吐口同意将其余两本留给亲闺女。
桑拧月抱着书籍回到自己小院,就忍不住和素锦他们吐槽起来。
“碰到喜欢的书籍,我就不是我爹的闺女了,我爹眼中就没我了。看看,刚才若不是我见机快,今天这一上午,我就白折腾了。”
素锦和素心乐不可支的笑起来,说:“姑娘您也不遑多让。”
“那我比我爹,多少还是逊色了点。”桑拧月嘀嘀咕咕:“幸好大哥不在家,不然再多出一个人和我抢书,我怕是要落个两手空空。”
素锦和素心闻言,想一想大少爷看了书籍就头疼的模样,深深觉得姑娘实在是想多了。
要说也是奇怪,桑家虽然世代单传,在子嗣上尤其艰难了些。但是,桑家屡出读书人。几乎每代的男丁,都在读书上有天赋,且大多能考中进士,为桑家的名声添砖加瓦。
唯独到了这一代,夫人倒是侥幸生下了一儿一女。可是,大少爷在读书上的天分,那真是……
不能说没有,只能说不多。
不多且罢了,关键是大少爷天分不高还不努力。这就导致,他们都很担心,桑家每代都出进士的传统,会在这一代中断。
说这些就扯远了,只说得了心爱的书籍,桑拧月当晚就熬了大夜,直到天都亮了,才昏昏沉沉的睡下。
而主院中,桑父其实并没有比女儿好到哪里去。
桑母不在家,桑父独守空房,他今天将书肆中该安排的事情,也大致安排妥当了。如今就有了空闲,就能自由自在的看书。
桑父好歹是个成年人,也比女儿多些耐心。加上他到底是不惑之年的人了,也熬不得大夜了,所以只看到子时,便早早熄了灯,躺在床上休息。
等翌日一早,桑父自然又早早起身了。
可往日都会在这个时间来给他请安,并与他共进早膳的大闺女,都到了早膳时候了,竟还没过来。
桑父略一思索,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他将管着桑拧月小院的王奶娘唤来,一问,果真不出所料,拧拧竟是熬到天大亮才睡下。
桑父一听就忍不住叹了两声,然后仔细叮嘱奶娘,以后万万不敢让拧拧这般熬着了。她还小,还在长身体,长期熬夜与身子骨有妨碍,人也会长不高。
奶娘诚惶诚恐的应下了,随后就按照老爷的吩咐回了桑拧月的院子,然后让灶房仔细给桑拧月准备补身子的乌鸡汤、血燕窝等。
桑拧月也自这一天起,再不能熬夜读书了。
她自然抓心挠肝的难受,但是奶娘和院子里的丫鬟一道发威,桑拧月也担心他们再去亲爹哪里告状。所以,即便百般不情愿,也只能在每天晚上到来时,早早躺在床上歇息。
时间转瞬又是几天,去徽州祭拜父亲的桑母与桑拂月终于回来了。
终于见到了思念已久的母亲和大哥,桑拧月激动的不得了,那两天哪里都不去,围着母亲团团转,整个人可怜又可爱,只把桑父和桑母喜欢的不得了。
至于桑拂月……兄妹之间没有隔夜仇。
桑拧月也早就不生大哥的气了。
毕竟大哥就是这样散漫又不受拘束的性格,若是他真的从头到尾看着她、盯着她,她才难受呢。所以比起大哥把她抛到一边,反倒和狐朋狗友耍做一团,桑拧月也不计较了。只她想想那天的乱象,就忍不住捏着大哥的耳朵提醒他,以后再不能胡来了,更不能惹是生非、打架斗殴。
这次是只有几个人落水,别的却没什么。真要是闹出人命来,你说该怎么善后?
又想想沈廷钧最近在整顿晋州的治安,桑拧月就对大哥耳提面命,“今后出门可千万不要再惹事,沈廷钧新官上任三把火,你若是犯到他手里,别说我了,就是爹也救不了你。”
桑拂月敏感的察觉到什么,就问妹妹,“沈廷钧是哪个?”
桑拧月默了默,无语的看着大哥好一会儿。可随即她又反应过来,大哥被动了家法后,就被父亲关禁闭了。直到母亲要动身去徽州,大哥才被放了出来。可才一出门,大哥就跟着母亲一道离开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