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点头,“有你这般想法的大臣,确实不少。但这只是其一。你也说了成年的皇子里,要么反了,要么本就不太受宠,扒拉来扒拉去,好似只有我最合适。
但合适,并不是必须。”
“我并不是唯一的人选,能让承安帝下旨封我为太子,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兵权和领地。”
萧谨行闻言,冷声道:“陛下是想要收回兵权了。”
吕衡是个纯粹的文臣,对军事上一直不太了解,不解道:
“可是陛下前段时间不是还给了你三万兵马,让您去收复蜀地呢吗?莫非他是后悔了?”
云舒摇头,“倒也不一定就是后悔了。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当初给我兵马,是为了收复蜀地,现如今蜀地被收复了,自然该集权了。”
对,就是集权。
承安帝应当是发现将儿子们都分到封地的弊端了。
一般来说,开国的帝王都会选择将自己的儿子们分封到各地,为自己守护边疆,但是皇帝能不能驾驭这些藩王,还是看皇帝的本事。
开国帝王自身强大,威望也高,下面的那些藩王一般都不会造反,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中央对地方的控制越来越弱,那藩王造反就越来越多。
承安帝分封儿子的时候,还是效仿前人,但是他没想到这些儿子们直接在封地造反了。
所以他后悔了,想要重新集权,而想要集权,首先就得先平叛,而云舒便是他平叛的棋子,平叛完了,封个太子之位,收回兵权以及整个西州府。
“若我是他,我还会在封了太子之后,让这个太子继续领兵打仗,将剩下几处全部收复。到了那时候,自然就是功高震主,废太子,另立幼子。”
吕衡咂舌,“殿下,您的意思是,陛下是在为小皇子扫清障碍?”
“或许是,或许不是。你觉得需要赌这一半的概率吗?”
吕衡迟疑,“也或许陛下是真的想要立殿下为太子?”
萧谨行却突然开口道:“吕大人,你说陛下最在意的是什么?”
吕衡想了好一会儿道:“若说以前,应当是成为一代明君,名垂青史,与太祖皇帝齐名。”
萧谨行点头,“正是。所以,在他在位的这段时间里,如何才能名垂青史,也还来得及让他名垂青史?”
吕衡:“这……,政绩上来说,自然就是开创盛世……”
萧谨行摇头,“最直观的,便是疆土。当初太祖皇帝打下了大雍,而陛下在位的这段时间,直接将疆土扩大了一倍,你说这样的功绩他愿意舍下吗?”
吕衡还是不明白,“可是即便殿下当上了太子,这功绩也是陛下在位时有的啊。”
萧谨行仍旧摇头,“那不一样。若云舒真的当了太子,日后登基为帝,那史书上只会将这开疆拓土的功绩算到他的身上,而不是他父亲的身上。”
吕衡傻眼,“这……”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他顺着他们的思路继续往下理。
“所以这位开疆拓土的太子,日后若是犯了大错被废,那史书上就会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而将所有的功绩归于陛下?”
想到宫廷里的那些构陷,吕衡甚至觉得若是帝王对太子生了嫌隙,那想要寻个错处,简直是易如反掌之事。
云舒静静地喝着茶,听他们讨论,最后轻轻放下茶盏,对吕衡说道:“所以为了这劳什子太子之位,要冒如此大的风险,我又不是吃饱了撑得。”
这一招错,可就是万劫不复。
再说了,他又没有当太子的执念,不是非要那个名头。
吕衡赶紧俯身行礼,很是懊恼,“臣实在是有负殿下所托,连这册封背后的事,都没有想透彻,差点就害了殿下。”
云舒将人扶起,并未怪罪,“吕大人正直,想不到那些弯弯绕绕也是情有可原的。”
吕衡却觉得自己分外惭愧,这样的事本该他这个长史想到,然后提醒自己主上的,到了最后,却要殿下来提醒自己。
见两人说完,萧谨行转而问道:“那你拒绝圣旨后,有什么打算吗?”
这个拒绝,可就是在打承安帝的脸面了,肯定得做好准备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