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知道,自从承安帝偏瘫彻底当了甩手掌柜之后,云舒的身上便压了万斤重担。
如今内忧外患还在,虽有下面的人可以分担,但每一件要事,还是得要云舒亲自做决策。而他所能做的,也就是尽快结束战乱,再回来帮云舒分摊一些。
云舒并没有睡沉,感受到有人触碰他的眉心,他就已经醒了过来。只是睡眠不足,导致他还有些昏沉。
他重新调整了一下姿势,脑袋枕在胳膊上,闭着眼睛道:“借你地方眯一个时辰。”
转眼间,清浅的呼吸就变得平稳。
萧谨行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儿,把人牢牢记在心里,随后轻轻将人抱起,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他再次看了云舒一眼,转身将桌上的地图收拾好,取下墙上的剑,轻轻关上了房门。
云舒被郝事叫醒的时候,已经过了卯时,萧谨行早已率领玄甲军出了京都。
随着郝事进来的,还有萧府的几名侍女。
她们捧着温热的水盆进来,请云舒洗漱。
看来是萧谨行出门前吩咐好的。
在前厅的萧夫人坐立难安,紧张道:“老爷,咱们真的不用去给殿下请安吗?”
他们也是早晨起来后,才知道昨夜殿下来了府里。
殿下大半夜来府里,自然不是见他们这两个老人家的。而殿下入府还没惊动任何人,不是自家儿子开了后门,就是翻墙进来的。如论哪一种,他们都不好主动去戳破。
萧芜慢慢喝着茶,“等着便好。”
若是殿下来了前厅,那他们就恭恭敬敬请安,若是殿下悄悄离去,那就当昨夜什么都没发生,殿下从未来过。
云舒洗漱完后,郝事赶紧上前小声问道:“殿下,咱们还跳墙出去吗?”
云舒整理衣服的手一顿。
昨日是不想惊扰已经睡下的萧丞相和萧夫人,如今青天白日的,如何能再做翻墙之事?来都来了,自然要与萧谨行的父母打声招呼。
他将手里的巾帕扔到郝事怀里,“去前厅。”
云舒并不打算隐瞒他来萧府的事,左右在外人看来,他们都是未婚夫夫了,而且他与萧谨行也都不太在意那些传闻。
于是,当云舒拜别萧丞相和萧夫人,大大方方从萧府离开之后,昨夜太子殿下宿在萧府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吕宅。
吕将军正同老妻商量,明日就离开京都,返回南方老家重拾打渔的行当。
“夫人莫担心,我年少时打渔可是好手,如今虽手生了,但想来也不会饿着。”
说着,他叹口气道:“就是要连累夫人同我一起吃苦了。”
吕夫人看着伤将将养好的吕将军暗自垂泪。
她倒不是怕吃苦,而是替自家将军不值。
吕将军的长子练完武回来,刚跨进门就听到父亲与母亲要离开京都,回老家打渔,气得他将手中握着的银枪狠狠摔在地上,气愤道:
“这武不练也罢!”
吕将军顿时就变了脸色,呵斥道:“把枪给我捡起来。”
但他长子根本不听,梗着脖子忿忿道:
“爹你总说‘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但你看看,你为大雍鞠躬尽瘁二十年,最终却落得什么下场?
那些人陷害你,说你贻误军机,陛下他不仅不明察,还撤了你的官。你一把年纪了还要受鞭笞之型,差点就没救回来。家中的银钱,更是被罚得丁点不剩,宅子都被发卖了,如今只能租住在这样一个破房子里。
要我说,既然最终都要回家打渔,那我还练个什么劲,不如现在就同你们一起回老家算了。
这样的朝廷,不效忠也罢!”
吕将军被气得连连抚着胸口,吕夫人赶紧扶他坐下,转身对她儿子道:“你也知道你爹身体刚好,还不少说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