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南默念当初拿到的玉简里关于这种突发情况的处理方法,按照那上面教的,一板一眼地说:“这关系到我们来地府的原因,以及所有人的安危,所以不能说,并非吾等有意欺瞒,这也是军师与寨主的命令。”
他背书的样子太明显了。
岳棠欲言又止,最后只能信了他的话。
等到巫傩们走后,岳棠忍不住望向巫锦城:“如何,萧寨主有何打算?”
他们坐在遍布利刃的刀山一角,远望着麻木爬动的魂魄,抬头是只有一条死路的天坑,低头是充斥着绝望与哀嚎的深渊。
“其实,我不太在意‘我’是谁。”巫锦城忽然开口。
第三狱的魂魄只有一个身份,就是囚徒。
无论是曾经的他们还是此刻困在这里的魂魄,不管是修士还是凡人,皆为草芥。
是这天地之间无论怎样挣扎都不得解脱、不能自由的虫豸。
记忆与过往并不重要,爱恨情仇也只是过眼云烟,重要的是怎样才能脱离这层牢笼。
“过去的‘我’是谁这不重要,如今的我头脑清醒,知道我要做什么,我想做什么,这就够了。”
巫锦城收回目光,定定地看着岳棠说:
“……但我看到军师的时候,又会想,过去的‘我’是怎么认识军师的呢?”
那个与你相遇的人是谁?你真正在意的人又是谁?
那个所谓的“过去”,正是因为有了军师,才有了别样的意义。
巫锦城闭上眼,轻声说:“是我堪不破世间的迷障,放不下过往。”
“非是寨主一人。”岳棠脱口而出。
然后他压着内心悸动,硬着头皮承认:“我亦是耿耿于怀,想要细究。”
即使是现在,岳棠仍然在意。
“我”与巫锦城、萧寨主之间,究竟有何过往?
如果这不是两个长得相似的人,而是一个人的前世今生,在什么情况下,人会拥有前一世的容貌?这很难做到罢,就算是修士也不可能的。
“这解释不通。”
岳棠喃喃自语。
他抬头看巫锦城:“我不能清醒地判断,因为我心中愿意相信桑多说的话,不想接受另外一个可能,这影响了我的神智。”
巫锦城觉得岳棠说得没错。
谁愿意自己是一个移情别恋强取豪夺的人呢?
桑多、桑南给了一个前世今生的解释,他们就下意识地相信了。
可这种本能出自内心的真实想法,是带有偏向的,不可信啊!
默默在周围保护他们,划掉,其实是用法术偷听他们对话的巫傩:“……”
没辙,他们阻止不了首领与军师了。
这次解释等于白解释,首领与军师看起来信了,却又没完全相信。
没错,明明被本能提醒了真相,现在竟然有理有据怀疑起了正确答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那位性情冷淡,行事果决的首领呢?
他们那位运筹帷幄,如有神助的军师呢?
怎么都被情劫弄傻了?
可怜他们猛虎寨的威名……
等等,巫傩们忽然回神,他们怎么习惯地喊岳先生为军师了?根本没有猛虎寨,岳先生也没做过他们的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