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季如绘的冷淡完全影响不了离奴高昂的情绪,就见她以梦幻的声音道:
“如果有一天,我也可以成为皇家宫卫,可以穿上那么威风的衣服,然后在京岛绕一圈,啊!就是死也瞑目了!”
季如绘突然想到什么,又抬头看过去,将那六个人都看了个遍,脱口低语:
“都是……女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你说什么?”离奴一头雾水地问。
“怎么没有男的?”见离奴还是一脸问号,季如绘只好说得更明确一点:“我是说,怎么都是女宫卫?男人干什么去了?”
季如绘问完后,发现不只离奴错愕地瞪着她,连其他原本忙着吃粗饼的工役们也都从食物里抬起头,像看怪物一样地瞪着她看。
她……说错了什么了吗?
“季,你到底是打哪来的啊?怎么连一点常识都不知道?难道你一出生就被关在地罕里从来没被放出来干活儿过吗?所以你才会问出这种问题?”离奴呐呐地问着,眼中霎时盈满了深深的同情。
季如绘心中一震,为着离奴无意中透露出来的讯息。
这些人……
这些工役们,不只没身分、没自由,从一出生开始就以地牢为家,平常放出来工作,工作完了就像被豢养的家畜一样驱赶回地牢睡觉,是这样吗?
她的心思已经不在那些宫卫为什么是女人身上了,也不想知道这个世界的男人干什么去了。眼下,她浑身发冷、无力,像是又快要被无尽的挫败感给打败,好不容易振作起来的意志力,似乎又要崩溃了……
虽然季如绘不想知道答案了,不过这并不妨碍离奴在同情完季如绘之后,滔滔不绝地为她解释起这个国家的基本常识——
“季,男人是不能当宫卫的!你问我男人干什么去了?他们当然是在家里相妻教女、操持家务啊!女人生孩子,男人养孩子,天经地义。虽然我们这种人一生是没机会娶夫成家了,不过在这个国家,一般人是这么过日子的,你听懂了吗?”
“错!我们这种人还是有机会成家的,如果你愿意娶墨莲的话,多的是墨莲想嫁你,你去娶吧!”突然有人开玩笑地大声说这。
“噢!老天娘娘保佑!我们宁愿一辈子孤家寡人,也不要娶墨莲!洪奴你快别逗了。”立即有人回吼着。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我们工奴是低贱没错,但墨莲可是比我们更不如啊!我老刘宁愿一辈子当奴隶,也不要给墨莲赎身、被迫娶夫。”众人七嘴八舌地轰着那个开玩笑的人。
“就算有钱得像李格非那样,娶了就能睡金山、躺银窝,天天不必干活,还能吃香喝辣也不肯吗?”
“不肯!当然不肯!谁要娶李格非?他不只是墨莲,还是个大丑男,再多的钱给我,我都不肯!”有人扯喉尖叫。
墨莲?墨莲是什么?一个人名吗?季如绘不明白地想着,但因为心烦意乱,也就没太放在心上。她满心只想着工役这种身分,还有什么更悲惨的遭遇却是她仍然不知道的?至于其它与她无关的,不管谈得多热络,都没能让她多注意上一分。
有机会一定要跟阿离好好谈一下,本来打算先想办法了解这个国家的,而现在,她还是先弄清楚自己这种身分是怎么来的吧!盛莲这个国家的奴隶是怎么产生的?为何身分会如此低贱?
这时,远处的数名工役头领从小屋里冲出来,往她们各自管理的工役群奔去。还没跑到,洪亮的声音已经响彻整个工场——
“全体注意!马上集合!两两成列,立即集合!快点!快快快!”
急切而严厉的催促声,让宁静的工场瞬间吵杂沸腾起来,所有工役都不敢耽搁,都以最快的速度聚集过去,就怕晚了挨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