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力道恰当的轻轻一握,他旋即放开她的手,率先走到会议桌旁。“可以开始了?”他望向主控会议的林副总。
林副总会意,熟络的招呼着与会的两方人马入座。
可孙心宥却因为他的存在而感到心神不宁。
不是只有一线主管参与吗?怎么他这个大老板竟然现身了?是不是收购的过程出了意外?
整个洽谈过程,韦巽存在的事实嵌在每个与会者的心里,但,却始终没见他开口,实身事外般的当样点缀品,一如孙心宥先前的角色。可是,在无意间看到她伸出右手翻阅搁在桌面的几张文件时,沉默许久的他终于开口。
“你的手是怎么受伤的?”他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思索与深沉的激动。
神情恍惚的孙心宥被他突如其来的询问拉回些许神智,好奇着他的发问目标是谁,左瞧瞧、右望望,却见大伙儿全都依着他的视线瞧向她……
赫,他在跟她说话?!
“什么?”瞪着大眼,她尴尬的轻声问道。
真丢脸,这下子岂不是让大伙儿全都知道她刚刚在发呆?
“你的手。”
她的手?
轻拧着眉心,孙心宥下意识的抬起自己完好的左手,反复检视。
“右手。”他很有耐心的更正她。“是怎么受伤的?”
“呃!”啧啧舌,她朝他干瞪眼。
真厉害,他的第一个问题就问倒她。
更教人啼笑皆非的是,一时之间,小会议室里细琐的谈话声、翻阅纸张的微响,甚至,连正在喝咖啡的林副总也停住啜饮的动作,几双好奇与兴味兼具的眼神一致地投向临时发问的他,与面露犹豫的她。
毫无原由与开端,突然决定参与收购案会议的老板终于开口讲话,只不过,话题是全然无关此刻在小会议室进行将近一个小时的生意!而是涉及人家小姐的隐私机密?
敌我双方的人马,这会儿莫不竖起耳朵,详听下文。
“是什么原因?”
“什么……呃……这……”孙心宥轻咳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过去的这段恶魇她巴不得能早日淡忘,只是,想遗忘?谈何容易呀。
她的断指是事实,纵使旁人会体贴地对她的断指视而不见,或者只是干瞪眼看着,强行将好奇埋在心里,可他不同,明知道极有可能是揭人隐私的罪状一桩,但此刻,他不但是问了,而且是当着众人的面前直接问出口。
说真的,她想埋怨,却发觉心中起不了怨啧,大概是因为他眼中那抹奇异的焦虑与紧张吧!黑沉沉的冷眸凝望着她,眼底深处没有她见惯了的好奇与探索,却有着让她怦然心悸的关切与歉疚。
歉疚?他这是为了谁?
“我的手……只是……呃……”纵使想直言,她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一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绑票案,要如何在三言两语中交代清楚?
“不方便提?”他的神情与口气完全是两口事。
他不是没看见她眼中的迟疑,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言行失当,可是为什么她的指头会缺了两只?这无关他心中的好奇,却与沉积在他心中,不堪回首的往事有着绝对的关系。
“呵,也不算是什么秘密,怎么会不方便提呢。”轻咬唇,见众人的眼神全都落在她身上,孙心宥微带不安的轻咳了咳,不假思索地稍贴近他,小声说道:“一场意外,送医的时间耽搁了,所以手指头就接不回来了。”
其实就算在当时,只迟了不到一个小时后就寻获她的爹地抱着她,直接拎着被截掉的手指头冲进医院,她也注定是保不住自己的手指头,因为截肢的时间己过了太久,而且,那时的医学技术压根做不到这种技术。
“一场意外?”他讶声问道。
这个答案出乎他意料之外!
“对,意外!”有一群不相干的人在旁边听八卦,她真的不想提太多。
即使发言者是让她起了感觉的他。
而他,也仿佛是被设定成只能提出这个问题,一待答案到手,无论满意与否,他又不吭气了,静坐在宽敞舒适的皮椅上,兀自陷入教人侧目的沉思。
同样是右手,同样是失去小指头,甚至是,同样畏缩与依赖的战战兢兢……会不会是她?那个蛰伏在他心里多年的小女孩……不,怎么会是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