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下身子换鞋,成蓁的声音从手机扬声器里扩散出来,扎进他的耳朵里:“鉴定结果出来了,我传了图片给你。”
江稚茵动作停顿一下,说“好”,成蓁像是犹豫了一下,又说:“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爸爸想见你。”
本来还不清楚的答案在这一刻昭然若揭,似乎连那份报告都已经没有去过目的必要了。
他也无法准确形容出自己现在的心情,喉咙像被一大块柠檬塞住,稍微动一下就拧出酸涩的汁水来。
江稚茵直起身,闻祈从洗手间出来,脑袋上搭了一块白色毛巾,耳朵里空空的,余光瞥见门口的身影,于是稍微侧转过身子来看他。
江稚茵还在跟成蓁通电话,他纠结了一下,找了个时间:“等我妈妈出院吧,最近应该没什么时间。”
“不急。”成蓁说,“你愿意就行,到时候我们再约个时间。”
江稚茵只在各种采访里见过成国立,现在突然告诉他这些,说不出是喜还是悲,也不知道要怎么告诉江琳,江稚茵感到万分头痛。
挂掉电话以后,江稚茵看见闻祈还站在卧室门口,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也湿哒哒的,拖鞋在地上踩出道道水痕。
他似乎剪了头发,额前的碎发没有那么耷眼了,身子看起来比以前还要瘦一些。
江稚茵像以前一样跟他搭话:“你下午没课了吗?”
闻祈滞了几秒的时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表明自己没带助听器。
他的助听器在那天和赵永伟扭打的过程中已经损坏,闻祈去配了个新的,但是新的戴起来不那么习惯,不需要与人交流的时候他就不想戴。
江稚茵打算今天在海城这边住一晚,明天再回滨城,他待在房间里打开电脑快速扫过这几天班级群里的消息和作业,闻祈坐在床边,扯下了脑袋上的毛巾,敛着双眼若有所思。
他又穿起了那套松垮垮的黑色睡衣,江稚茵一度以为他已经将那套衣服丢弃了,没想到还在。
兴许是想过很多,他一贯模仿卓恪方和成蓁两人的相处方式,从一开始就用的是皮肉手段去勾引,要失去的时候也只会通过这种方式挽留,把爱情看得浅薄。
闻祈半倚在床头,漆发半湿,瘦白指尖捻弄着新配的助听器,嗓音含糊微哑:
“与其做那个,不如做——”
他的嘴型由大到小,像叹气,将饱含情色的话说得镇定。
江稚茵打字的手一顿,猜到他将说没说的那个字,脑中一痛,没想到他突然提这个,及时制止:“现在不行。”
“啊。”他耍浑,假笑一下,“听不到,你过来说。”
他提得突然,表情也算不上自然。
其实不难想到,闻祈完全是以拙劣的手段在暗示与讨好,这段时间江稚茵没时间理会他,闻祈估计已经心急如焚,以为他会因为江琳的事对他敬而远之,却想不到什么有效的加深感情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