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固听到他咳嗽,赶紧扔下酒盏,抬起头关切地看过去:“姐夫受凉了?”
这一看不要紧,正好扫见冯元微醺的脸颊、凸起的喉结,以及。。。。。。喉结旁边的几条红道子。他登时面色古怪起来,心道姐夫看着清心寡欲的,私下里竟是个这么重口味儿的。
冯元不知内弟所想,摇头说无事,接着问他:“府中小少爷可好?”
“好着呢,两岁了,能跑能跳的,聪明着呢。算命的说他是文曲星下凡,我姨娘还真信了。这不,天天拿书让他读,小孩子那么点儿大,哪能读进去啊。府里镇日鸡飞狗跳的,热闹得跟集市似的。我爹老来得子,又到了老小孩的年纪,跟那小子斗智斗勇,身子骨都硬朗了不少。”佟固嘴上这么说,可手上比划着,眼睛里也全是骄傲。
“兵马司里的人都好相处么?”
“还行,好不好的我忍忍就是了,左右我也待不了一辈子。”佟固是西城兵马指挥司的副指挥,待得也不算短了,他爹正四下通络,打算让他往上升升级。
“还是要好好维系关系的,以后可能也用得到,官场四通八达,谁跟谁都有点大大小小的联系,可能在你不知道的时候,谁跟谁就已经搭上梯子了,人脉不嫌广只嫌窄。但饶是如此,我还是秉持不远不近、不过分深交但也不得罪人的信条,只维持个点头交最好。”
佟固直点头,嘴里答应着。绕了些杂七杂八的做铺垫,冯元才垂着头,将酒盏凑到嘴边,像方才一样装作漫不经心地道:“你如今外头宠着的那个,可还听话?”
“当然听话,啧啧,恨不得给我舔鞋。”这可是炫耀的资本,佟固摇头晃脑,嘻嘻答道。
冯元看着桌面,随意问着:“就没有不听话的时候?”
“怎么可能不听我话,难道她想挨揍?”佟固握了握拳头,理所当然地大笑。然后忽然想起一件事,摇头咂嘴。
“嘿,别说,我想起来了,还真有一次她犯疯,那次她身边的小丫鬟来勾我,我也便顺势摸了下那丫鬟的小手,这不就让她堵着了,又是打那丫鬟,又是来扑我的,跟疯狗似的。”
冯元心一跳,忽然抬头:“然后呢,你骂她了,打她了?”
“没有。到底是我理亏不是?”佟固嗤嗤笑,朝他挤鼻弄眼:“我只是把她。。。。。。嘿嘿嘿,姐夫你懂得,床头打架床尾和嘛。”
“惯会张冠李戴,这话是说夫妻间没有隔夜仇,你瞧瞧你,没个正行。。。。。。”冯元摇头。
“其实她刚开始也不乐意跟我,总想着我能明媒正娶她,可别说我已娶妻,就是以我二人的身份,也是笑话嘛。这不,别别扭扭了几个月,最近才老实认命了。我琢磨着她出身清白,我爹应该能同意,过些日子就纳家来,到时候还望姐夫来吃杯水酒啊,哈哈。”
这么说那女子应该是小门小户百姓家出来的,可还妄想做尚书大人家的儿媳妇,简直痴人说梦,冯元暗自嗤道:果然女子都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的。这么一琢磨,绿莺的想法就不足为奇了。
可听着佟固的话,他总觉得说得哪里不对劲。忽然神思一动,对了,哪里出身清白了,不是开成衣铺子的望门寡妇么?
“你说她最近才老实认命?你不是都与她相处两年多了么?难不成不是那个小寡妇?”佟固与那寡妇,应该是在他与绿莺相识前后认识的。
佟固恍然大悟:“哦,姐夫你说那个啊,那个身份不行,我养在外头呢。这个是今年刚处上的,家里杀猪的。”
“哼,怪不得这么泼呢,打人扑人的。你之前不是对那小寡妇爱得死去活来的么,当心肝一样宝贝,这才多久,就负上了?”冯元望着他,没好气道。
“是心肝啊,那个是心肝,这个也是心肝,都不负,都爱,嘿嘿嘿。”佟固挠头,笑得憨憨。
“呵,旁人都有一副心肝,你的心肝倒是多。”
冯元瞪着他,心生懊恼。当初知道内弟与那小寡妇生瓜葛,他是满心不赞同的,可看内弟粘那寡妇跟甚么似的,恨不得拴裤腰上,便也没去劝阻。以为以那位的身份,进不了佟家门,他深怕内弟因为她与家中不和,此时一想,那时的想法简直可笑,内弟哪里是个痴情人,分明是个多情种子。
佟固也不在意姐夫眼刀子,他忽然瞥了冯元一眼,笑得意味深长:“要说对待女人啊,光靠哄不行,光靠打骂也不行。哄,容易哄出来个小祖宗;打骂呢,烈性的是越打越不忿,软和的越打越面,直接就成了软塌塌的面团儿。一个木偶,一个疯狗,你说这样的你还乐意要么?女人就是马儿,得驯,等马儿脱了躁性,老老实实让你骑着,就算驯成功了。你要一味只知道傻唧唧骑着,早晚得被马儿甩下来踩死;你要一味只知道用鞭子抽,马儿被打烂糊了也不会奉你为主。你要让马儿知道,你是它的主宰,它就是为你而生的。女人呢,同样得驯。怎么驯?就是让她知道,没了她,你行。可没了你,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