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说甚么,又没结仇,我可不认识她。”
“奴婢没瞎说!姨娘你知道的啊,奴婢笨嘛,肯定想不到太多,还是听人说的,如今咱们府里都议论遍啦,他们都暗地里或可怜或看热闹似的说姨娘你要倒霉啦。。。。。。”
困意一扫而飞,绿莺也紧张起来:“到底怎么回事,还有甚么我不知道的么?这人我见过?”之前她经常出门,难道是在街上无意中冲撞了曹家小姐?。。。。。。根本没印象啊。
春巧先是给了她个安抚的眼神,然后抻头望外瞅瞅,这才凑到她跟前窃窃私语起来:“奴婢听说,大少爷议亲按理说是要太太出面的,他们都传说太太要被放出来了,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要真放出来了,等她跟老爷示示弱求求情,还能被关进去么?等那曹天椒来了,这婆媳俩都不是省油灯,还不跟猫逗老鼠似的联手将姨娘你把弄于鼓掌中?姨娘你自己说说,可不就是要大难临头了?”
总说一孕傻三年,这脑子转得是慢了,不过晃悠晃悠浆糊样的脑袋,还是勉强清明了一些,绿莺眨巴眨巴眼睛,无奈喟叹:是啊,这么一说,她好像是要倒大霉了。
春巧的意思,是让她给冯元吹吹枕边风,无论是娇憨单纯的聂小姐还是性子绵软的李小姐,哪个娶进来,对她来说都是好事。绿莺也是深以为然,冯元不可能日日盯着后宅,就算她被欺负了,他也不一定立马顾及到,即便他肯护着她,一次两次还行,多了岂不厌烦?平白影响两人感情。还有冯佟氏,真能从小佛堂出来?
真是烦不胜烦,一个冯太太,一个曹小姐,像两座大山,一齐朝她压过来,顿感应接不暇。绿莺就希望自己怀孩子时,一根筋地过日子,甚么也不用操心,甚么也不用愁,可如今事情来了,还得解决不是?
晚间饭时,见她偶尔稀稀拉拉地吃一口,冯元立马撂下筷子,关切地问起来:“怎么,今儿的菜不合胃口?还是下晌又吐了?不是说吐的时候早过去了么?”
“没,我挺好的。”绿莺摇摇头,朝他笑得若无其事。心内却在腹诽:议亲这么大的事,他竟一点也没朝自己透露,满府的人都知晓不说,还在背后漫天飞舞地指点嘲笑她,她如今已然成了别人可怜笑话的对象。一想到这些,脸上的笑就有些挂不住。盯着眼前巴掌大小碟子上的青花纹路,筷子无意识地轻戳着,她勉强张了张嘴:“听说大少爷要议亲了?”
绿莺以为,冯元之前既然没主动提,她这时候主动问了,那他总会跟她说说这事儿罢?即便他不打算让她参谋些甚么,可也总能跟闲话家常似的说上几句,毕竟她也是冯家人啊。
他却只是嗯了一声,若有若无地点了下头,并没在这事上多说,倒是只顾着给她夹菜劝她多吃。她有些失望,知道自己要是再追问下去,比如那议亲的对象怎么样啊、都有谁啊、人品如何啊之类的,他也能答上两句,可她现在不想问了,忒没劲。
一顿饭吃得是没滋没味,她是心里存着事儿自然没胃口,偏始作俑者还只当她是怀孕挑嘴,不仅皱了眉头,还义正言辞地数落她娇气多事。
绿莺心里气鼓鼓的,当时不敢发作,夜里刚躺进被窝,瞅准时机,一见冯元闭眼,就抬起蹬直的双腿,这条完了那条、此起彼伏地、噼里啪啦地开始踢床,咚咚咚咚,阵阵闷响,在这床帏围成的一方天地间犹如打雷,登时将冯元吓出了一身汗,他腾地坐起身,急吼吼地问着:“怎么了这是?哪里不舒坦?”
绿莺不蹬了,伸出一根手指往腿上指,瘪着嘴哭丧着脸道:“。。。。。。刚才腿抽筋了。”
然后,冯元就开始帮她捏起了萝卜腿,捏啊捏,捏啊捏。。。。。。
半个时辰过去了,他回头看了眼熟睡的绿莺,松了口气,搓了搓酸痛的手腕,又抹了把脑门的汗,正要躺下,绿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怎么停了?”
他咬咬牙,接着捏,绿莺瞪着他的后脑勺,咬牙切齿地窃笑。亏之前发现他冒出了白头发,难受得跟甚么似的,呸,这人就是个混蛋,不值得她心疼半点!
。。。。。。半个时辰又过去了,冯元一直留意着呢,听她的小呼噜打了已经有一会儿了,应该是睡熟了,他松开手,替她盖好被子,自己也要睡下,那双萝卜腿又开始弹动,腿的主人也在哼哼唧唧:“呀,又要抽筋了。。。。。。”
冯元犯起了嘀咕,总觉得她在故意折腾自己,可紧接着又觉得自己多心了,自嘲笑笑:又没得罪她,两人更没闹翻天,怎么可能呢?
后来他不知自己又捏了多久,也不知几时睡的,反正第二天在衙署写出来的字也像是抽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