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占的话没错,王一凡在场的确不妨碍毕晓禹发挥。有时候,在场合上能说出些所谓的内幕,其实是一种炫耀。
尤其是像省城这种地方,对一个来自地方上的人,说起地方上的事来更是有噱头,那能显示出话语者的神通广大。况且,王一凡也不是一般人,好歹也是个地级市的环保局长,正处级干部,能在他面前吹嘘一通也是有面子的事。
酒桌上,毕晓禹讲了不少,王一凡总结起来就是三个方面:第一,崔怡梅和严景标的关系想都不用想,就是那么个关系;第二,崔怡梅前不久注册了一个公司,叫亿发建设工程有限公司;第三,崔怡梅有个姨表弟亲戚在松阳,是前几年跟严景标过去的。
有这三个方面收获应该也可以,当然,这只是从外围来说,潘宝山想知道的那些个具体勾结事情是如何操作的,毕晓禹也不知道。
潘宝山一琢磨,不知道也正常,崔怡梅拉皮条拿回扣,明显是严景标授意并在暗中做了手脚,一切都极为隐蔽,不会走漏什么风声。同样,省三建公司也不会露白,高层同样会守口如瓶,像毕晓禹那种级别还够不到核心。
不过总的来说潘宝山也听满意,因为围绕后两个信息可以做点文章,以后在松阳,碰到亿发建设工程有限公司要多个心眼。还有,石白海原来是崔怡梅的姨表弟,难怪他能得到严景标那么青睐。
了解到这些个情况,潘宝山盘算了一阵,之后突然平静了下来,他觉得不管怎样,和严景标的斗争是长期的,他相信一时半会严景标还动不了他,他也扳不动严景标。
“往后和严景标之间,会是一场拉锯战。”回松阳之前,潘宝山跟谭进文聊了一阵,在谈到今后的工作时,他忍不住感慨道:“最坏的打算是一直僵持到两年后严景标退下去,可那时姚钢要是接班,我也还放不开手脚。”
“你还放什么手脚?”谭进文笑道,“年轻轻的还怕什么,只管熬就是,只要不被束缚住手脚就行了。”
“可我觉得松阳确实有文章可做,做好了全市人民都享福。”潘宝山道,“像严景标那样的执政者,对松阳几乎就起不到什么积极作用。”
“说到这一点,我倒真的是想看到你早日成为松阳的一*把*手。”谭进文正色道,“因为我相信你说的话出发点好,的确是为了老百姓,不是为了谋求向上攀爬的政绩。”
“你也别把我想得太高尚了。”潘宝山笑着摇摇头,“高尚和卑鄙从来都形影不离,事情总是有对立的两面,有高尚必然就有卑鄙,只不过表现的形式和投发的对象不同而已。”
“嚯嚯,好喽,别再说些高深的理论了。”谭进文笑着摆了摆手,“在政研室时间长了,一听到理论性的话头就大。”
“闷得吧,没事就到松阳转转呐,消遣消遣散散心。”潘宝山道,“再者,新农村建设工作还在继续着呢,你不是省领导小组副组长嘛,常下去调研就是。”
“最近提的少了。”谭进文道,“很多事都是边发展边谋划,边谋划边发展的,所以有一时紧一时松的情况,但总体来说是为了把事情做得更完满。一句话,摆在我们面前的都是未知数,必须摸着石头过河,慢慢来,不急躁。”
潘宝山点点头,吧唧了嘴巴,对谭进文道:“你在政研室也蛮有几年了吧,估计也该动动了,今年十月份省党*代会召开,人事有大调整,你也趁机换换。”
“希望能换一下吧。”谭进文笑了笑,“你也是,没准等不到你做松阳的一*把*手就被调走了呢,现在岗位不缺,缺的是能胜任岗位的人。”
“谢谢你的吉言啊,说真的,我还真是巴不得早点离开松阳那地方。”潘宝山笑道,“否则一想到跟严景标、姚钢等搭班,马上就食欲不振。”
“嗳,不过话说回来,到哪里都看不见碗清水,都一样。”谭进文道,“在一个位置就做一个位置的事,怀有希望,但不逆反现实,否则容易浮躁啊。”
“谭主任你说的极是。”潘宝山点头道,“无论做什么都不能浮躁,一旦失去了定性,十事九败。”潘宝山说得很有感触,他想到了和严景标之间的角力会是个长期的过程,谁先沉不住气谁就会落败。
这是一种压力,让潘宝山不敢轻易松懈下来。从双临回到松阳后,他稍作调整就去了富祥。
到富祥就是回家,潘宝山进了家门,突然间有种愧疚感,他对家的付出实在是太少了。好在是,刘江燕确确实实是一位极其难得的好女人,她从来不埋怨潘宝山不顾家,而且还给足了支持,要他把工作干好。
这一点,潘宝山觉得刘江燕实在是难能可贵,也让他觉得自己非常幸运,能拥有这么个省心的后方基地。当然,做事不能得寸进尺,潘宝山知道不能把刘江燕就这么朝富祥一扔,他觉得应该把刘江燕接到市里去。不管怎样,不能因为工作把家给扔了,活着是为了生活,不是为工作,说文绉一点,工作只是谋生的手段。
此刻,潘宝山有种超脱的感觉,什么争啊斗的,天天跟根拧紧的发条一样颠簸着,为什么不能停下脚步来歇歇,放松一下,看看风景?
想到这些,潘宝山轻轻闭上了眼睛,沉思起来。刘江燕并不明白潘宝山在想什么,她以为潘宝山还在为市长提拔不成的事想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