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监测台干什么?”潘宝山又是一声冷笑,“你以为找点关系,跟监测台打个招呼就能颠倒黑白?”
“谁打招呼了?”丁方芳的怒气被激出了一些,有了点无畏的勇气,“我讲的是实事求是,监测台的记录是科学依据。”
“要是没有记录呢?”潘宝山嘴角一歪,道:“你丁方芳神通广大,把记录抹掉让事情查无对证,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底牌一下被揭开,丁方芳顿时愣住了。
潘宝山还是不依不饶,笑道:“丁局长,刚才你既然说到实事求是,那不妨过来看个东西。”
潘宝山把办公桌上的电脑屏幕扳了扳,朝向丁方芳。
此时的丁方芳,刚聚起的一点勇气瞬间又烟消云散了,她犹豫着,慢慢挪动脚步走上前去。
“这是我到你那儿调研的前一天晚上,松阳电视台城市频道的实况录像。”潘宝山身子朝后依靠,两只胳膊担在椅柄上,两手拢在一起,十指交叉,大拇指还自如地绕转起来,“丁局长,你觉得这算不是实事求是,能不能说明问题?”
原来,在去松阳广电局调研回来的当天晚上,潘宝山还惦记着稿件的事。他临走的时候交待过关放鸣,要求媒体,特别是《松阳日报》要就广电局门口的“工作接待日”事件来个特写,要实事求是,把松阳广电方面存有的问题点出来,以促进改正和提高。但是,他对关放鸣并不放心,猜测到可能不会按照他的要求去发稿。本来,他想打电话问问殷益彤的,但不太好开口,直接问宋双也不妥,于是干脆让鱿鱼去找宋双打听。
在社交公关这方面,鱿鱼有优势,潘宝山对他放心。
鱿鱼当时正在跟何大龙谈数字影院的事,场地已经租好了,何大龙一下午搞定,正在商量接下来的几个步骤。但在接到潘宝山电话后,鱿鱼就把何大龙搁了下来,赶紧去找宋双,这事要紧。
宋双当然很帮忙,她摸探了一番,弄清了有关潘宝山来调研的稿件刊发情况,只有一个正常的领导活动报道,三百来字的小稿子。
鱿鱼把立刻把情况反馈给了潘宝山。
潘宝山说果然不出所料,没按他要求写的特写稿件。鱿鱼说稿件不发就不发,但丁方芳的小辫是抓住了,尽管使劲拽一拽。潘宝山说情况有点特殊,松阳电视台的广告插播问题肯定是现时整改了,现在抓不到任何证据,而且在这同时,丁方芳那边又一层层托人,最后找到了省广电监测台,让监测台把数据处理掉,查无对证。现阶段,他不想太为难台长,而且也不想大动干戈搞普调,所以打算放弃这次行动,让丁方芳舒坦下来。
鱿鱼听后顿时笑了起来,说他有一整晚的实况录像,广告插播的情况清清楚楚,算不算证据?原来,头一天下午王三奎让他记一下晚上的电视广告时间,他可坐不住,干脆找了个录像机来了个通晚摄像。
这一下潘宝山可乐了,录像的画面,完全可以作为证据的,而且也够直观,所以,他第二天便毫不犹豫地让办公室对松阳电视台和广电局以及负责人进行了通报批评。
潘宝山就料到,丁方芳会找上门来,刚好利用实况录像打她个张皇失措,让她哑口无言。
确实,丁方芳一看录像就愣住,完全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脸顿时变得通红,感觉无地自容。此刻,她觉得自己活脱脱就是个小丑。
从丁方芳的神态来看,目的和效果已经达到。潘宝山便又戏谑似地问丁方芳:“丁局长,你看还有更正的必要么?”
丁方芳一脸窘态,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还有事吗?”潘宝山接着问了一句。
“没,没了。”丁方芳低下了头,此刻她真觉得自己就像个犯了愚蠢错误的小孩子。
丁方芳甚至都不知道是怎么离开潘宝山办公室的,出来后好大一会儿,才感到实在是委屈极了,当然,随之而来的是愤怒,因为着实被潘宝山戏弄、羞辱了一番,她立刻打电话给严景标诉苦。
严景标恍然一叹,说这次是大意了,潘宝山那小子不是个善茬,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这次受挫姑且作罢,等以后有机会再慢慢理会他。
不过丁方芳有点咽不下这口气,机会,什么时候才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