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潘宝山是很高兴,不过饮水不忘挖井人,当他听谭进文说颜文明要对段山杰下手时,稍微琢磨了一下,道:“进文,你抽个时间跟颜文明说一下,等他把事情安排妥了,要将举报材料收集起来,统一交给一个人。”
“谁?”谭进文一听有点纳闷,“不交到省纪委?”
“有些事,宁可相信个人,也不能相信组织。”潘宝山笑了起来,“组织上都是从大处着眼的,盘算的是大局,一些局部和个体,完全可以被忽视。”
“也是。”谭进文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笑道:“那交给谁?”
“省委副书记江成鹏。”潘宝山道,“从目前情况来看,能为段山杰想办法的人应该只有段高航了,所以,钳制段高航显得尤为重要,因此,要找一个与段高航旗鼓相当且又是对立面的人来插手此事,肯定会起到至关重要的推动作用。”
“还真是!”谭进文一拍大腿,“那么一来,段山杰就彻底没盼头了。”
“段山杰就不说了。”潘宝山道,“有一点我不太放心,冯德锦的视频资料,我们手里掌握的是不是唯一?”
“应该是,颜文明特地交待说要保存好,他那边没有备份。”谭进文道,“这一点我比较相信颜文明。”
“嗯,其实就算他说的是假话,只要不抖落出来也无所谓。”潘宝山道。
“就算抖落也没什么大碍吧。”谭进文道,“反正是要把冯德锦拉下马,至于是谁伸手拽的并不重要,而且,有别人动手也好,我们也乐得不蹚那道浑水。”
“不,不能把冯德锦拉下马。”潘宝山道,“至少目前还不行。”
“又有新想法了?”谭进文道,“是不是有更大的攻击目标?”
“不是。”潘宝山道,“我想用来交换。”
“交换?”谭进文一时并不明白。
“我松阳方面的人,被与冯德锦同在一个圈子里的人给设计了,情况很不好。”潘宝山道,“冯德锦,可以作为一个筹码。”
这个打算,一开始潘宝山就有,他想抓住冯德锦的把柄之后,对其进行震慑胁迫,让其出面找管康进行说服,把何大龙与彭自来的案子澄清,把他们摘出来。目前看来,这似乎是“解救”两人唯一的法子,而且很迫切。
现在,何大龙的处境很不乐观。彭自来还算可以,他知道事情的关键所在,所以坚决不承认与何大龙有关系。事实上,管康的确也找不到他与何大龙有什么直接关系,虽然间接可以串上,但要作为证据,还缺少力度。另外,乔广银的指控也一样苍白乏力,他只是一口咬定当初尸检是作假的,而且指使者就是彭自来。可这存在同样的问题,缺乏有力的证据。
所以,最终结果只能是不了了之,并不能给彭自来定罪。当然,管康终究要给彭自来施加惩戒,他以负面影响恶劣为由给彭自来定责,召开局领导班子会议进行表决,把彭自来的副局长职务停掉,将其架空、边缘化。
管康为了把事情做圆满,同时也对乔广银进行了“问责”,把他降职到交巡警支队做副支队长,但是,级别并没有降,还是保留正科。
这个障眼法有点拙劣,稍微一琢磨就知道,摆明了就是明降暗升。首先,级别没动,还是正科级,该享受的待遇还照样有。其次,职务上简直是有天壤之别。尸检中心是什么部门?要说其实也很重要,但那是对大局而言的,对个人来说并不是那么回事,当然,奉献的精神抛开不说,无论从直接的工作环境讲,还是从间接的生活影响看,几乎没有人真的愿意在那个部门久待下去。
而交巡警支队就不一样了,那工作环境是什么样的?神气、威风。其实这还是其次,派头是虚的,实惠才是关键。在交巡警支队,一个普通警员一年不弄个十万八万的外快,是要被笑话的。中层干部,少于五六十万是要被骂无能的。至于高层,就没法说了,不好猜,没有上限。因此,公安系统里的不少人都想到交巡警口上去,每当逢年过节的时候,公安局领导班子成员家里几乎就成了接待室,送礼走后门的接二连三,就想挤进交巡警支队去。这种情况,不敢普及开来说,至少在松阳是如此。
当然,眼下不是考虑乔广银事情的时候,彭自来暂且也用不着太担心,要紧是的何大龙,虽然他得到了鱿鱼的指示,要顶住一切折磨,咬死口不承认杀害陆皓,但是因为各项“证据”的存在,对他都很不利。开始的时候,鱿鱼也想过用作案时间不具备的方式来澄清,因为何大龙不是真凶,只要找出陆皓被害的那个时段,他在干什么、有谁作证就行。可不巧的是,那会儿何大龙正在跟小姐做一些深入的交流,而小姐被管康方面安排了人过去一恐吓,竟然矢口否认。
这一下,何大龙失去了最有力的有利证据,一切变得极其糟糕起来,很有可能面临着“零口供”判刑。
潘宝山为此一度很焦虑。不过现在,冯德锦视频事件的凸现,让事情有了转机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