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阁前院,时间已过去了约有一个时辰,数十件藏品不过才堪堪拍至第三件。
负责拍卖的管事握着的锤手止不住的发抖,天字乙号房的铃声就如同醒不来梦魇般永远都在。他不是没想过戎州的世子是不是在故意捣乱,也派人去房间外提醒了。
然而那房间的答复永远都是,没错,是他拍的,请继续。
青玉云壶最终以五十万石的价格成交,随后的赤宝琉璃如意更是拍出了一百二十万石的高价,都是有戎王世子敲下最后一锤。如今拍出的这第三件冰魄剑,原本是排在后几位的压轴的宝贝,然而眼看如今匪夷所思的拍卖行情,管事不得不自行做主,先将真正值钱的宝贝摆出来,以免拍卖会后,真出些措手不及的“意外”。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把冰魄剑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价格就从初始的五十万石一路飙到了五百万石。最糟糕的是,有关这把剑,连同那位端坐于天字甲号房的贵客也参与了。
他对这把剑展示了不亚于戎州的志在必得。
戎王世子每次跟一击,他便每次跟十响。拍到六百万石,绝大部分人都已经放弃了,转而将视线投在了这两个房间上。听着一家永远在加三千石,另一家每次加上三万石。
管事呼价呼的大汗淋漓,只能趁着甲号房敲十下的功夫,着急询问仆人:“寻到老板了吗?他怎么说?”
底下人如实答:“老板去库房了。他说他大概知道戎州在干什么,让您看着办。”
管事听后两眼一黑。
他只是星辰阁的小小管事,连九灵王的面都没见过,又要如何处理三界两大势力间的较量?
就在他认真考虑要不拍完就跑路算了,忽然间星辰阁一阵地动山摇,好在展台上失了专门的防护咒文,未受太大影响。只是个别拍品被震得移了位,管事也补救及时,没出现什么损伤。
然而坐在大堂内的客人就没有这么好运了。突如其来的震动让他们东倒西歪一片,二楼也受此影响,铃铛叮咚响起一片,根本弄不清那家是加价,那家是摔倒了铃铛。
管事见状大喜。
他甚至都顾不得去查询地动的缘故,就想将先前的拍卖一笔勾销。
管事一边吩咐手下去查地动原因,一边吩咐拍卖暂停,同时差遣仆人做好客人的安抚工作。而他则借着这个空档,连忙上了二楼,想要去当面与戎王世子谈一谈。
他到了天字乙号房后,还算是尊重戎州,先是敲了敲门,想要得到允许:“世子,刚刚突发地动,不知道您可有损伤,可有其他需要?”
北嚣被刚才的地动也袭了个措手不及。
他只来得及扶住那两名昏迷中的婢女,最多也就是再扶住了铃铛。家具东倒西歪了一片,紫檀木的衣架好像还摔坏了。北嚣沉默了一瞬,心想,星辰阁该不会是要进来索赔吧?
索赔他可没钱。他兜里一块石头都没有。赔不起,那就只能修好再让别人看了。
穷困潦倒的北嚣为此愈发坚定了不能让管事进来的决心(),他当下开口拒绝:不用?()_[((),我们都没事。要说需要,也只想拍卖会早点继续,那把剑不是还没拍完吗?”
管事一听,心里发愁。
他正想巧言游说北嚣放弃这场拍卖游戏,隔壁甲字号的客人好似也听见了这句话,从屋里推门走了出来。
管事一见甲子的客人出来了,连忙弯腰行礼,十分恭敬。
甲字房的客人是一名裹着墨色狐裘的俊美魔族。
这位魔族青年的头发是银白色的,铺在墨色的狐裘上,仿佛是一场雪。只是他看起来身体欠佳,并不太能忍受交界地的冬日。不仅穿着毛茸茸的皮裘,他的手中甚至还捧住用上分丝绒包裹着的暖手炉,即便如此,从袖中露出的一截指尖也泛着青白,人走出后更是因风咳嗽了两声。
管事见状,腰弯地更低了。他正要称呼行礼,却被那裹着狐裘的客人阻止了。
这位看起来病弱的俊秀青年亲自走到了北嚣的房门前,他的随从见状,即刻为他敲响了北嚣的房门。
北嚣五感较一般人强。
他立刻察觉到了屋外又来了三个人,且有种来者不善的味道。
穿着皮甲的青年默不作声地握紧了腰侧佩刀,最好了随时交战的准备。就在他浑身肌肉紧绷,如离弦之箭警惕时,屋外的客人开口了。
他自我介绍道:“在下乃是思幽摩侯一族,今日能在交界地碰见世子不失为一场缘分,不知世子是否有空一见?”
虽然在庚子学府恶补了文学知识,但还是不太习惯这种对话的北嚣握着刀愣了愣,他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北嚣发誓,他真的只是意外发出了这样的音节,一句多余的也没有说。
可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屋外的客人皱起了眉头,然后转头轻描淡写地吩咐:“破门。”
北嚣听见了这句话,自榻上一跃而起,直接拔出了刀!
与此同时,听见了这句话的管事也顾不得尊卑了,连忙拦在了门前,苦口恳求着:“贪狼尊!这屋内乃是戎王世子,您贵为地界三尊,自是不惧人族之势,可我星辰阁不过是一货物的,万万得罪不起戎州啊!”
“您若是与其有私怨,还请、还请——”
摩侯柔黎冰雪般的睫毛微垂,他俯视着管事。半晌后,露出和静地微笑,与他解释:“您误会了。我并非是不分场合胡闹。只是这屋内人恐怕不是戎州世子,而是不知从何而来的冒牌货。”
说完这句,他神情冷肃地吩咐:“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