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看了眼她手腕上扎着的帕子,又看了眼那副半半拉拉的字,提醒她,“血干了,继续抄经吧,用墨就行,佛祖只看心诚与否,不希望你自伤。”
两人就这般静默无语地共处一室,唯有笔落在宣纸上的声音。
谢恒原先自寻了本佛经翻看,丝毫没察觉到对面案前的小女使早停了笔。
等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皮,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她身子伏在案上,沉沉睡了去。
一室寂静中,她白皙的面庞在灯下宛若透明,她眉梢唇角跳跃,映着融融烛光,整个人又恬静又出尘。
沈林恰好推门进来,“王爷……”被谢恒抬手止住了话。
他唇角漾开一个柔和的弧度,压着声音吩咐,“本王今儿就在祠堂守岁,你去准备张薄毯来。”
……
原本除夕这夜谢恒会在后院守岁的,今年照理来说会陪着侧夫人,谁想一直到时都没露面。
李满月正想派人去问,就见沈林匆匆而来,陪着笑脸传话,“侧夫人,王爷让奴才传话呢,说是今儿就不过来守岁了,请您不必等了。”
李满月心里有些起伏,面上倒还看得过去,赏了沈林一把金瓜子便让他走了。
等人一离开,那张俏丽的脸瞬间就垮下来了,朝着葛妈妈埋怨道:“今儿每件事都那么不愉快,本想朝王爷讨讨主意,怎么突然就不过来了?”
葛妈妈宽慰道:“想来有些事耽搁了。”
李满月叹了口气,有些伤怀地扔着手上的璎珞,“你派人去瞧了映雪了?”
“看过了,那后背上没一块儿好皮了。估计啊,也是不成了。”刚刚趁着没人,葛妈妈去瞧了一眼,映雪趴在冷冰冰的地上烧得昏天黑地,嘴里都开始说胡话了。
李满月手握成拳,恨铁不成钢地合掌一拍,“这个死丫头,跟在我身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怎么眼皮子这样浅,非去婆母院子里偷什么金钗。”
她狠狠咬了咬唇,“我这婆母也是,当着这么多下人面打我的脸,当真是一点情面不留。”
葛妈妈想了想:“老奴倒觉得事出反常,只怕和三小姐脱不了干系。”
“你是说……”李满月猛然反应过来,可不是这么回事嘛,现如今她们几个就住在一个屋里,李满禧想做点什么手脚还不是很容易。
李满月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怒道:“好啊,这个贱人,我去问她!”
葛妈妈赶忙将她拦住,“侧夫人不可!眼下万不能再节外生枝了,这事儿就这么平了是最好!”
李满月只觉得火上心头,又不能拿这个贱人怎么样,整个人气得抖筛一般,耍脾气挥手砸了桌上的杯盏。
“刚刚她又死哪儿去了,整日里见不着人,也不知道在暗地里想什么坏招对付我呢!”
葛妈妈:“听松萝那丫头说她身上不大爽利,又回屋里躺着去了。”
李满月觉得可笑之极,喝声道:“我才是主子!她如今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丫头,动不动就头疼脑热的躲懒,竟然装得比我还娇弱,到底谁是主谁是仆?明儿你去问她到底还想不想她亲娘有好日子过了!”
葛妈妈低声道是,心里却觉得现如今这三小姐是愈发不听管教了,自家侧夫人又是个没有城府的,日后指不定还要闹出多少事来呢。
看来这槐王府也是不得安宁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