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他乡遇故知,乃是人生一大喜啊。”荆少语放下手,笑着道,“汤岩,汤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否?”
眼前二人是对兄弟,体态彪悍的那个是大哥汤岩,精瘦的那个是弟弟汤成,这二人本是登州人氏,后来家中出了变故落草为寇,结果作了恶事落在他手里,被他使唤差遣了很长时间,说实话……荆少语此时见着这汤家兄弟,当真是十分惊喜的。他在凤来镇人生地不熟,又缺人手,着实束手束脚,而这汤家兄弟却是他使唤惯了的,哥哥汤岩身手不错,弟弟汤成脑子够用,他用着十分顺手。
被点出了姓名的兄弟二人再无侥幸,俩人抖着手,一脸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你你你……你是……”
“啊对,是我。”荆少语点头,大大方方地承认,复又看了看这兄弟俩,挑眉道:“你们兄弟二人这是……重操旧业了?”
听了这句话,汤家兄弟只觉得膝盖一软,好容易忍住了没当场跪下。
“没有没有!我们兄弟早就听大人的话改邪归正了!”汤成忙不迭地摆手道。
“哦?那刚刚是谁凶神恶煞地让我从哪里来便滚回哪里去?又是谁穷凶极恶地说要砍我一只手?”荆少语呵呵一笑,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问。
“不是的,是因为苏公子于我们有恩……”汤岩头皮一紧,赶紧解释。
“大哥!”汤成忙拉住了蠢大哥,结果还是没拦住他把恩人给卖了……
“苏公子?”荆少语笑了,一副十分了然的样子,“苏行桑?”
毕竟整个凤来镇会让他不要肖想钱姑娘的苏公子,大概也只有苏行桑了。
果然是按捺不住了啊。
汤成见大势已去,干脆放弃了挣扎,垂头丧气地解释道:“是,苏公子于我们兄弟有恩,我们兄弟便打算帮他一回,方才也只是打算吓唬吓唬你们,并不曾打算当真对你们怎么样。”
当然……认出这位大人之后,更是不敢怎么样了!
荆少语只是看着他,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大人,是真的,我们兄弟二人现在就住在距离凤来镇不远的一个村子里,拿大人当初给的盘缠买了几亩地,闲暇时上山打猎,日子很过得去,而且我大哥相中了村里一个姑娘,正打算上门提亲呢,断不会重操旧业的。”汤成怕他不信,赶紧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的老底全掀了。
一旁的汤岩听到“相中的姑娘”时,黑黢黢的脸上竟然泛了红,这般一个彪形大汉扭捏作态的样子着实有点伤眼。
荆少语默默挪开了视线,“苏行桑对你们有什么恩?”
苏成抓抓脑袋,道:“那日事了,我们兄弟二人辞别大人之后便打算寻一处地方落脚,好好过日子,想着反正也不打算回登州了,我们干脆就一路南下,路过此地的时候,我哥救了个姑娘,送那姑娘回去的时候,我们见那村子民风淳朴,便起了落地生根的念头。有大人给的路引和身份证明我们落户倒也不成问题,只是买田地难了些,我们毕竟是外来户,衙门里的师爷便多有为难,恰好那日苏公子也在衙门,多亏了苏公子我们兄弟才顺利置下了产业。”
“你救下的那姑娘和你准备上门提亲的那姑娘是什么关系?”荆少语笑着睨了一旁红着脸的汤岩一眼。
虎背熊腰的壮汉一张脸顿时红成了猴屁股,他吭哧吭哧了半天才道:“是一……一个人。”
荆少语笑着拱了拱手,“恭喜呀。”
汤岩忙抱了抱拳,“多亏了大人,不然也不会有我们兄弟的今日。”
虽然他们兄弟见了这位大人便如同老鼠见了猫似的,但实际上骨子里却是十分尊敬崇拜这位大人的,虽然这位大人性子恶劣了些……还总是差遣他和弟弟做事跑腿,但若非这位大人,他们兄弟在落草为寇之后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那样一条路走下去到如今只怕坟头草都有几丈高了,哪里会有今天的好日子。
荆少语笑着摆摆手,很是谦虚的样子,口中问道:“那位苏公子是怎么同你们说的?让你们这样大费周章地来教训我?”
汤成苦笑了一下,“其实具体我也不大清楚,昨天夜里我哥突然回来说苏公子心情不好寻他喝酒,酒后说他心爱的姑娘要被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夺走了,我们就想着……替苏公子把人吓跑,若是不成也算为苏公子出了口气,哪里晓得这个人……会是大人你。”
若一早知道,他才不会出这种馊主意,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来啊,这回可好,简直自投罗网,又落这位大人手里了。
“苏公子经常寻你们喝酒?”荆少语好奇地问。
“是,苏公子一个读书人也不嫌弃我们兄弟粗鄙,对我们兄弟颇为礼遇。”汤岩忙解释道,“这事儿和苏公子无关,全是我们兄弟自作主张,还望大人不要与苏公子计较。”
尤其是已经抢了人家心爱的姑娘,若再因为他们兄弟而被大人记恨,苏公子也太惨了点……被这位大人记上小黑本的,下场可都不怎么美好。
“好说。”荆少语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不过……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汤成突然警觉地问。
“办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