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绒绒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她分明也闭着眼,似闭目养神,其实心跳变得极快,且呼吸也不由自主地些急促了起来,却又被她硬生生压了下去,佯作镇定。
大师兄是不小心靠上来了而已,稳住,虞绒绒,同门师兄妹,这没什么大不了的,都已经修了,不存什么男女大防之类凡人才讲究的东。更何况,出门外,条件本就不尽人意,互相搀扶依靠也……也是正常的!
虞绒绒心底说服自己,让自己尽力平静下来,努力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师兄能什么坏心眼呢……
不是,等等,她又不是不了解傅时画,她大师兄的坏心眼那是了去了!
很难形容虞绒绒此刻错综复杂乱七八糟的心绪。
或许是剑舟一侧吹过的春风太温柔,将傅时画的长发与她的交织一起,再让她颊侧的珠翠些清脆作响,或许是此时此刻无论是对她,是对她与傅时画的所相处中太过难得的安静宁谧,也或许是傅时画离她实是太近了,近到她不用侧,就以闻见他身上独特闻的气息。
总之,此前她与傅时画相处的点点滴滴,竟然不自觉地一幕幕出现了她的脑海里。
她想起他风尘仆仆地从剑舟上跳下来,用一根柳枝按住了那名外阁男弟子的手臂,想起他些狼狈地从半空被自己炸下来,再哭笑不得地递给她一根烤的喷香的兔腿,带她入弃世域,再借自己的剑气给她用,又以及……两人第一次十指交握时的温度。
她竟然记得那样的温度。
这本就是一件很不思议的事情。
她又想起,自己登上云梯时,坐云梯最高一阶,身上分明带着晨露的青衣金线少年冲她绽放的笑容,和伸出的手,浮玉山小虎峰轰然倒塌时,他却记得要找到自己的两枚宝石珠翠发卡。
……如此种种,峰峦复杂,件件事事,落于下,都化作了一个问题。
所以,大师兄现靠自己肩上,到底是无意的,是故意的呀!
虞绒绒难以确定。
……
傅时画然是故意的。
如果说一开始是故意的,虞绒绒身上的清浅香气丝丝缕缕飘入他的鼻端,仿佛轻柔地拂过他的眉眼时,傅时画却仿佛不受控制般,的睡着了。
他确实已经非常疲惫了。
临战破境后,其实是应该休息一下以稳固境界的,他忙碌到现,这也确实是他第一次这样一段闭眼的间隙。
事实上,傅时画已经很久都没正睡着过了。
睡着,意味着做梦。
而他的梦里,总太次地出现一些他不愿回忆的事情,比如容叔是怎样被压去了不渡湖下,再比如,他的母后是以怎样的姿态走出了那座宫城,一路仓惶奔逃,最终到了入仙域。
这一次睡着的时候,他依然做梦了。
梦的内容也没什么变化。
那一日,整个皇城甚至半个重帘城都被遮天蔽日的剑舟与道君一怒的乌云覆盖,黑云压城城欲摧,傅时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知道大半个皇城的人都躲了起来,而父皇他的眼神,不再像是平日里那样威严却带着慈爱与笑意。
那是一种……复杂,不忍,深沉,又仿佛带了一些连他自己或许都未曾察觉的疯狂的神色。
傅时画的那一段记忆并不完整。
他记得宫城大殿前的血流成河,记得他的父皇颓然坐皇位上,仿佛一夕之间苍了十岁,然而他记忆中,对方向他的最后一眼里,却依然带着某种奇特的光。
过去,他一直将那样的光解父皇对他的期许与希冀。
这也是支撑他活下来的原之一。
然,更重要的原是,母后扔了凤冠,褪去了满身绫罗绸缎,布衣束发,亲手将自己与傅时画两个名字从皇室的宗牒里抹去,再向母族叩首,孑然一人,带他出了皇城,与傅家和这天下至高的权力与泼天的富贵彻底决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