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子是矿上运输煤炭机器上边的皮带,一面是粗糙的,煤矿上的员工把皮带剪成长方块,拿来搓澡特下灰。
苗宝有段时间没搓澡,身上搓下来不少灰,陈是真边搓边嘟囔:“你脏死了,小脏孩。”
苗宝就皱着眉看他。
“你叫脏宝得了,搓下这么多灰,脚后跟砸得疼不疼?”
苗宝嘴撅起来。
陈是真头一回见他表露出生气的情绪,觉得挺好玩,就想再逗逗他。
刚要开口就发现苗宝眼眶红了,脸上本来就湿,一时分不清是泪还是水。
陈是真慌了,丢下皮子冲冲手,摸了摸苗宝的头:“哎,你别哭啊……我真服了,不说你脏了行不行?”
苗宝其实没哭,被陈是真一摸,眼睛里突然间掉出一串串豆子。
靠!
“你老干净,成干净了,你是院里最干净的小孩,行了不?”
苗宝很快不掉豆子了,扁扁嘴巴站在那。
陈是真边说好听话边给他搓,搓到苗宝的左脚,脚背上的烫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还有点瘢痕未消。苗宝身体上的淤青开始泛黄,已经淡得差不多。
陈是真慌得忘了控制力道,给苗宝打沐浴乳的时候才看着他胳膊上被自己搓出血点点来。
都怪你,哭什么哭!
陈是真按自己的洗澡顺序给苗宝收拾出来,裹上浴巾把他带出来穿衣服。
给他穿好衣服,陈是真发现苗宝这个破t恤领口好像越来越大了。
抓着苗宝胳膊瞅了眼,没啥大事,涂了点碘酒了事。
苗宝情绪依旧不高,走路都不啪嗒啪嗒的了。
小孩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吃好早饭,跟着常阿姨去看动画片,苗宝走路又开始啪嗒啪嗒。
陈是真去b区帮忙,碰上老宋提了一嘴昨晚的事。
老宋说:“之前院里欺负苗宝的孩子总说他脏,说因为他脏他爸妈才不要他的。”
陈是真没说话,把垃圾倒了心事重重地回了宿舍。
苗宝还没回,陈是真躺床上看着天花板上吱吱扭扭的风扇,想起昨晚苗宝哭得很难过,心里一阵泛酸。
苗宝啪嗒啪嗒回来,陈是真给自己做了会儿思想工作才走过去蹲下,双手抓住苗宝的胳膊捏了捏,认真地看着他说:“对不起,昨天不该那么说你,我就开个玩笑的,没那个意思。”
苗宝抬起手摸摸陈是真朝下撇的嘴角,冲他笑起来。
他指指自己的嘴巴,好像在告诉陈是真:我不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