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让奴婢不许再去见他了。”花晨泣不成声,紧紧闭上眼睛,回想着唐榆的话,每个字里都透出痛苦,“他怕奴婢想起他的样子太过难受,会在娘娘面前露馅,让奴婢别犯糊涂,务必要以娘娘为先,奴婢只能……”
她没说完,徐思婉的身子一软,花晨脸色一变:“娘娘!”月夕也赶忙上前,将徐思婉扶稳。
徐思婉黛眉紧蹙,身子半倚着月夕缓了好一会儿,终于勉强平复下来。
一抹迷离的笑意在她唇角漫开,那笑音苦涩,一声一声地沁出喉咙:“他那点聪明,全用在本宫身上了。”
她不知该说他太聪明,还是该说他太了解她。
他怕她稳不住,她那几日也的确有过许多冲动的想法。但因为他那些隐含“威胁”的话和他要的那些书,她不得不稳下来。
如今撑过了那一阵,她便已不再会那样冲动了。
她虽仍然想救他,但终是明白了,这一切早已覆水难收。
她怔忪着,伸手去扶花晨。花晨紧攥住她的手,央求道:“娘娘,您若生气,回来罚奴婢便是了!可一会儿去见陛下,您可不能说错话啊,唐榆为了您什么都不顾了,您若有什么闪失,他的罪便都白受了……”
“起来。”徐思婉声音发沉,但多了让花晨安心的气力。
她顿了顿,又道:“我便是为了唐榆也要撑住,咱们都得撑住。”说着瞟了眼花晨的满脸泪痕,“你去梳妆,本宫先去紫宸殿。”
说罢她提步就走,花晨长声舒气,慌忙起身,依言去洗脸梳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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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中,死寂一片。皇帝焦灼地踱着步子,没人摸得清他是在想当下的战事,还是在想倩贵妃的事。
在王敬忠疾步入殿的刹那,皇帝顿住脚。他举目看向外面,眼中的不安一闪而过。随着倩贵妃入殿,这份不安被他压制下去,他转身落座回御案前,状似平静地睇着倩贵妃施礼。
“陛下圣安。”徐思婉俯身一拜,直起身,清清冷冷地等他发话。
“阿婉。”他睇着她,“你可知昨日朕杖杀了一个诏狱官员?”
徐思婉启唇:“臣妾略有耳闻。”
他目不转机:“朕杀他的原因是,他昨日审唐榆时问他,他如何会写卫川的字,意欲让唐榆说出你与卫川之间的确有书信往来。朕知道,这是皇后多少开始透了些话进去,才会有此一道,便杀了他。”
这是在向她邀功么?
徐思婉抬了抬眼,心生戏谑。
“所以这件事,朕不想继续了,也愿意信你。”他顿了顿,眼中多了几分阴鸷,话锋陡转,“可皇后有一句话说得对,你与卫川的事关系重大,总该查个水落石出。”
她自知他还有下文,神情淡漠,直言问她:“陛下想让臣妾做什么?”
“朕要你对得住朕的信任。”他说着微微俯身,一只胳膊搭在案头,微眯起来的眼睛像狠厉的鹰,“朕要你去诏狱见唐榆,不许说别的,直让他觉得你是私下里去见他,与他问一个真相。若他只在你面前也不改口,朕从此便再不生疑。”
徐思婉心下一坠,紧接着,却生出一股狂喜。
唐榆还没死,她还能见到他。
她还以为自长秋宫一别之后,自己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原来真的很怕失去他。
“好。”徐思婉平静地应了,“臣妾回宫换身轻便的衣裳,就去诏狱。”
“去吧。”皇帝见她毫无惧色,本已动摇的心弦更松动了几分,安然倚向靠背,“消了这份疑点,待皇后离世,你就是继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