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林越还是有些惊讶,半晌才从恍惚中醒过神来,找回声音打破可怕的沉寂。
韩炽转眼瞧他,声音也依旧冷淡:“怎么?”
“啊,不、不不,没怎么。”林越十分识相地连忙摇头,跟个拨浪鼓似的。
僵局破了之后韩远案也才将心口滞闷的那口气缓吐出来,然后喊了声韩炽。
不是韩律,是韩炽——非常珍重且真挚的一声韩炽。
韩炽了愣住了,他茫然地抬头看韩远案,后者重新倒了杯热水搁到韩炽跟前,他说:“韩炽。”
“……”
“我是韩远案。”韩远案说,神色不明,叫人捉摸不透,他继续说,“可以认识一下吗?”
“……”
韩炽彻底怔住了,浑身僵硬到血液都无法循环,他不懂韩远案是什么意思,也不懂韩远案这么说的意义在哪里,只知道这句话盘旋在耳侧,恍然觉得蜂鸣嗡叫。
“……什么…意思?”韩炽声音沙哑轻微,干涩得难以发出声音。
“韩炽,”韩远案说,“你愿意跟我重新认识一下吗?”
“……”
身子渐渐有些颤抖起来,仿佛整晚整晚缠身的噩梦变成了现实。将他堵在逼仄的墙角,让他面对以往的一幕幕,逼着他忘掉以前的桩桩件件,韩炽心中恐惧万分!
林越率先察觉韩炽情绪不太对,忙喊了声:“哥——!”
“韩炽……”韩远案皱眉,蜷了蜷欲抬起的手,克制地插进兜里,担心地望着韩炽。
“不愿意。”
“……什么?”
“凭什么?”韩炽垂着眸子,尽力克制自己接近崩溃边缘的情绪,说,“我为什么要跟你重新认识?”
“你说重新认识就重新认识,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韩炽声声质问,还觉不够似的继续往韩远案心口插刀子:“韩教授还挺厉害,我们很熟吗?律所、小杨、菜心,韩教授想表达什么?”
“想让我时时刻刻记得那些不堪的过去吗?”韩炽声音颤抖,极力忍着嗓子里的呜咽,嘴里忽然蔓延起一阵铁锈味——估计是嘴里的软肉被咬破了。
除去他竭力的指责外,包间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话出口之后,留下的便是清晰且刺人的颤巍巍的呼吸声。韩炽在拼命地呼吸,在这间不算大的房间里汲取氧气来解决他脑子里的昏沉。
林越想拍拍他,但他知道韩炽这时候最不需要同情和安慰。他悄悄看了眼韩远案,见他被怼的没话说,眼皮也微微泛红,也只能在心里叹气。
他没发劝说韩炽,他见过韩炽太多不好的时候,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韩炽话里“不堪的过去”其实是指自己。
林越从不轻看韩炽对韩远案的感情,却也不愿看韩炽折磨韩远案的同时更是折磨自己;不愿看见韩炽苦不堪言的时候,吞着大把药,将自己圈在回忆里像个受伤的动物一样舔舐自己的伤疤。
那样的疤深入骨髓,韩远案便是阴雨天气,旧伤遇上阴雨天,疼到意识模糊,麻木了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