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身一变,他逐渐成了誊县有头有脸的人物,毕竟身为皇亲,多少人上赶着巴结。
连原本颐指气使从不给好脸色的县令,也矮了身子说尽好话,更不用提那些士绅,送钱送物,无所不用其极。
权跟钱,杜一来者不拒。
他的前半生做为一个清贫小吏,受了许多的欺压跟委屈,如今总算熬出头,成了人上人,很快眼迷心乱,竟成了地方一霸。
起先纪王远在封地,杜一对外尚且有些收敛。
等到李星渊入主东宫,杜家越发权势滔天,杜员外已经把自己看成未来的“国舅”,在誊县称王称霸,极为肆意狂妄。
卫玉在阿芒的陪同下重新回到宅子里。
将到昙宫的正堂,见堂下站着几个人,都是纪王府里相识的内侍,禁卫等,看见她,一个个面上露出惊喜之色,但却不敢出声。
其中李星渊身边的崔公公向着卫玉轻轻地一招手。
卫玉走到跟前,并不着急往堂内张望,而是小声问:“怎么都在外面?”
崔公公则握住她的手,爱惜地摸索,一边压低嗓子道:“你跑哪里去了?既然好好的,怎么不赶紧回来让殿下放心?”
卫玉道:“我……一言难尽。”
崔公公打量她的脸,叹道:“瞧这头发乱的,人也瘦了,跟殿下一样……这阵子在外头一定是吃了不少苦吧?”
“没有,好着呢。”卫玉回答,这会儿隐隐地听见屋内有声音传出来,她便问道:“殿下在跟谁说话?”
崔公公的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低低道:“还能有谁?”
“是……杜员外?”
崔公公皱着眉轻轻地一点头,小心翼翼往内看了眼,才又望着卫玉问道:“他真的在这里干些伤天害理的事?对了……没伤着你吧?”
卫玉道:“殿下都知道了吗?”
崔公公道:“先前我们来的时候,正好儿剑雪在跟他们动手……这若是晚来了一步,剑雪可就保不住了。真想不到,知人知面不知心。”
卫玉正想问剑雪在哪里到底怎样了,崔公公又道:“你伤了没有?”
“我没有,多亏了剑雪昨晚上护着我。”
“这杜家真是作死!”崔公公磨着牙说道:“连殿下的人也敢动,你放心,殿下一定为你出气。”
“这个……”卫玉挑了挑眉。
按照她记忆之中的情形,此番李星渊未必会对杜家下狠手,顶多……应该是拎几个下人出来顶罪。
毕竟这可是他的娘舅,若真的砍了他们,对宫内的良妃也不好交代,多半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崔公公看她仿佛不敢苟同,便道:“怎么了?”
卫玉咽了口唾沫,笑笑:“没什么,要怎样,单凭殿下料理就是了。”
她把耳朵贴近堂下,正巧听见一人道:“总之我也是为了殿下着想,一片苦心还请殿□□谅。”
隐约,另一个明朗如玉的声音回答:“舅父放心,本王已经明了,很知道该怎么处置。”语气甚至有几分温和亲切。
不多时有人走了出来,卫玉转头,却正跟一个中年男子打了个照面,他一身白衣,长髯飘飘,看着倒是有几分不俗的气质。
卫玉打量他的脸,稍稍有一二分似李星渊,但更像是林中的杜焉。
崔公公对她使了个眼色,向着男子一欠身:“舅爷。”
杜员外的脸色不算很好,深深地看向卫玉。
卫玉的眼睛一眯:“原来这位就是杜员外,多谢您高抬贵手,才没叫夺衣婆跟悬衣翁取了我区区性命。”
崔公公一惊。
卫玉身后的阿芒皱眉。
杜员外眼神微变,他似乎想说话,却只淡淡一笑,迈步欲走。
卫玉见他一副无事人的模样,李星渊会网开一面,本是在她意料之中,但想到地窖里那些枯骨,接引林中的小山,心中的冷怒无法按捺。
她冷哼了声,稍微提高了声音:“可我有点想不通,杜员外是把这儿当作阎罗厅、自己便是那生杀予夺的阎罗王么?”
杜员外本正要走,闻言止步,他望着卫玉道:“我并不知道阁下就是小卫学士,若知晓您是东宫的人,自然不会生出许多误会,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