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佑泽饶有耐心地听鲁王妃接下来的内容。
鲁王妃的语调居然还是那样柔和,她的嘴角轻轻扬起,好似都不知道自己正在说怎么样大逆不道的话:“鲁王到底是陛下的儿子,自幼得陛下教导,怎敢有那狼子野心,逼宫弑父呢。”
这是在逼着章和帝为了皇家名誉,保住赵佑成了。
赵佑泽抬起眼,头一次正视起鲁王妃来。
承乾宫里的灯光与火光连成一片,唯独少了日光的照耀,这使得这座宫殿,在此刻徒增了几丝阴森的味道。
赵佑泽的目光反复在赵佑成、秦王以及鲁王妃几人身上转了几个圈,几息后,他心思微定。
“今夜的事情,还需父皇圣意裁决。”赵佑泽道,“不是皇嫂你三言两语说了算的。”
这话,却已是透露出皇宫内外早已尽在他与章和帝掌握之中的意思。
秦王的脸色一阵泛白。说到底,鲁王毕竟是章和帝的亲生儿子,虎毒不食子,可自己恐怕是难逃一死了。
他怔怔地睁开眼,环视了一圈周围自己的人手,目光复又盯向赵佑泽,凶相毕露,显然是打算鱼死网破。
然而,不待他号令,赵佑泽却先一抬手,扬声道:“今夜宫变,秦王与其世子皆在混乱中应弦而毙。”
话音刚落,还不及众人反应,一道流矢已经穿过内殿的大门,带着赫赫风声,向秦王而去。
这刹那,赵佑成仿佛听到了秦王喉骨破裂的声音,只见秦王连最后抬手捂住鲜血的力气都没有,便轰然倒地。
赵佑成吓得接连后退了数步,他本能地一手盖在了自己的喉咙上,楞在当场。
赵佑泽则是向门外的楚锡轻颔首后,头也不回地大步出了承乾宫的大门。
乾清宫。
宫殿里烧着暖和的地龙,将一室风雪都隔绝在外。章和帝披着外袍,背手而站,殿里除了陈功,此刻再没别的人伺候,好像今夜的一切纷争都与这间宫殿无关。
陈功悄悄为章和帝添上茶,低声道:“禀陛下,都处理完了,四殿下正往这儿来。”
章和帝默然不语,半晌后,他开口道:“放他进来,你们都退下。”
陈功道:“是。”
虽说在天家,父子相残是常有的,可今夜发生的事情,还真是让人一句都不敢多问啊。
赵佑泽的脚步声很轻,不知是特意放轻的,还是出于他身量纤细的原因。
这个儿子其实一直不算很像自己,章和帝抬眼望去,一下就望到了好远的时光。
他忽地记起赵佑泽出生那一年。先是蓝田山崩水出,又逢豫州大旱。人人都说那年不是个好年景,盼望着皇后的嫡子降世,能天降福星,冲一冲晦气。
可谁也没料到,中宫皇后的嫡子,竟生来就会双目失明。这好像更加印证了此不是个好年景的说法。
但章和帝实则是不信这些的。
天知道他有多盼望这个孩子出世。嘉善冰雪聪明,本已是万里挑一了,但终究有一点不好,她无法继承大位。若皇后能再生个属于他们的男孩儿,他必会悉心教导,以储君的标准去培养他。
他们的孩子,一定会幸福地长大,未来,也一定会成为一个英明的君主……即便到后来,天不从人愿,元□□来有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