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一日的,大家慢慢惊觉出了不对劲,一个月来她几乎没有再出过房间,也没晒过太阳。
可是无论韩念怎么说,她都是不听的。尉缭有两次守到半夜,等到她醒来,劝慰她不要再喝酒了,她也深知不妥,当即答应下来。
然而忍了不过半日,又开始喝。
尉缭下午来,她还是沉浸在酒醉当中。
可一进去,发觉她在睡梦中还带着浅浅的宁静的笑容,又不忍把她从美梦中唤醒。尉缭知道她也许在酒中填补了空缺,在梦中见到了什么人,所以终日不愿意清醒过来。
怀瑾开始消瘦下去,她的面色变得苍白,眼睛深深的凹陷下去,越瘦那双眼睛就显得越大,有种病态的美丽。
长长的黑发她也不再梳理,任由它散着垂在身后,终日穿着一件素色的长衫,只在深夜时如鬼魂一样游荡在地窖里。
韩念惊觉不能再让她这样下去了,见她取了酒回房,他犹豫了半晌过去。门没锁,他径直进去,见她慵懒的躺在床上,刚刚拿的那壶酒已经见了底。
她沉沉的睡着,浅浅的笑着,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韩念点亮烛火,仔细的看着她,白日时不能离她这么近,他怜惜的抚过她的眉眼,满是心疼自责。
忽听她一声呓语:“子房……”
原来……深情至此吗?他有一阵恍惚,到底是真的情深?还是因为对已死之人的愧疚悔恨,让微小的爱意不断的在发酵壮大呢?
“为什么……死后才有你这份情真?”他似是叹息,又有些犹豫不决,仿佛有什么事做不了决定一样。
静默中,他在想,人总是如此的,失去才知万般不舍。
他是这样,她也是这样。
怀瑾满足的沉浸在睡梦中,她和张良一起漫步在田园中,天上起了细细绵雨,落在脸上冰冰凉凉。
“不如我们买几亩地,种点东西吧。”她依偎在张良怀里跟他撒娇。
张良好看的眉眼如远处雾中的青山,眼里有化不开的温柔:“好啊,不过种什么好呢?”
“你想嘛,我有些想不到。”
“不如种桃树吧。”
“初春时可以赏花,花落了还能吃桃子,子房你怎么这么聪明!”
“你在我身边,脑子都不肯转一转了。”
醉梦中她与心爱的人看遍名山大川,甜蜜又美好,然而清醒过来听见宅院中的寂静,就越发怆然。她不敢再清醒,只好拼命的灌醉自己,让自己去梦里再见一见他。
酗酒太过,她昏迷了三日。
韩念见她一整日不曾清醒,闯了进去,发觉她气若游丝,立即去了尉缭府上索要醒酒药材。
她醒时,见到了嬴政。
“你就这么糟蹋你自己!”见她睁眼,嬴政冷冷的嘲讽道。
她环视一圈,尉缭和蒙恬都在这里,宫里的莫医师也在。
她的脑子隐隐作痛,莫医师叫道:“快把药端进来。”
韩念便端着一碗浓黑发腥的药进来,莫医师让她喝,怀瑾却扭过头。
嬴政不由分说给她灌了下去,怀瑾咳了两下,退到了墙角,勉强笑了两声:“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几个月没见嬴政,感觉他十分陌生,浑身的冷酷气息让她有些惧怕。
尉缭拧起眉毛,担忧道:“你差点醉死过去。”
怀瑾想起自己睡前喝光了五坛酒,确实是有点喝大发了,她轻声道:“以后我会控制着点。”
“寡人已将酒都砸了。”嬴政生冷的说,语气虽冷,眼睛却不舍从她脸上挪开。她怎么瘦成了这样?他听闻出事后立即赶了过来,然后看到一个即将要枯死过去的怀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