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告诉她真相时,多年的爱顷刻化为乌有,全都变成了铺天盖地的恨。
她想要一个孩子胜过于想要夫君的恩宠,可这个男人为了他和其他女子的儿子,硬生生夺走了她当母亲的权利,把她蒙在鼓里这么多年。
“每次他多宠爱别的女人一分,我都忍不住想办法去对付那些女人,就像我在猎场对付你一样。”郑夫人又哭又笑,像是在感佩从前的愚昧:“到了最后,才明白自己的可笑,明白他的无情。可是这样无情的人,竟也有了软肋。赵姮,他第一次为了一个女人连国事都不顾了,不惜舍去城池以身犯险,那一刻真是恨你。”
“后面想明白了,便最恨他……”一口气说的有点多,郑夫人捂着心口喘了半天,才继续说:“我想不到别的办法报复他,只能杀了他最心爱的人。你死了,他想必会和我一样,日日夜夜不得解脱!”
说到最后竟癫狂的大笑起来,她从袖子中抓了一下,然后一大把粉末朝怀瑾面上洒过去,怀瑾眼前一黑,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扶苏公子呢?”
“让人送走了。”
“怎可让把他送走?”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算什么,我不会让你们伤害扶苏,要筹码,这个女人足够了。”
……最后还清醒的意识中,怀瑾听到郑夫人和另一个女子的谈话声。
这天夜里,张良在院门口等到了半夜,依然没有等到怀瑾回来,他直觉有些不对劲,嬴政以往也会有宴会叫上她,但没有哪次都过了子时还不回来的。
能让她这个点还不回来,应该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但……
张良走到巷口看了一眼,和往日一样,巷子外有松散的三两个巡夜兵。
没有加强巡视,说明宫中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那么是嬴政……念头只是一起,张良立即推翻,绝无可能的事。
回到院门口,将灯芯剪了一下,沉静的倚门站着,他望着王宫那边的方向,雕塑一般。
而此时咸阳宫的承明殿中,扶苏还在沉睡中,他下午被一个宦官抱回来,说是睡着了。
宫人们好生照顾了一番,发现公子睡的很熟,便小心翼翼的守在门外,不敢打扰。
宫道幽深,黑暗处仿佛藏了无数辛秘,值班的禁卫军们在昏暗中行走着,除了运污水和秽物的宦官偶有出现,这个夜晚和平时没有任何分别。
黑夜虽漫长,总有白昼时,夜幕悄然隐去,天边的曙光一起,咸阳宫里的宦官宫女纷纷开始劳作。
这些是最底层的宫人们,是宫里起的最早睡的最晚的人,随着第一声问候,大家一边干活一边说着近日的趣事。
等到把每一条宫道都打扫干净,各大殿室开始供水时,天已完全大亮,巡逻的禁卫军也换了一波。
宫门口开始有官员的马车停靠,意味着,这座王宫的主人要开始召见他的臣子们了。
然而在王宫禁卫军保护范围内的一座小宅子门口,张良已经在那里站了一晚上了。
思之一起床,看见那个面具怪人仍站在门口,有些惊讶的去主子房间看了一眼,铺盖整整齐齐没有动过。
她立即冲到门口,小心的对着韩念说:“主子……没回来……”
那个人没说话,思之低着头,韩先生只和主子有说不完的话,她平时是有些怕这个人的。
虽然韩先生也从来没有凶过,但是他吃饭喝水的一举一动,尽是优雅和规矩。
平时他会和主子还有尉缭大人他们说话,她是完全也听不明白。
主子说他是侍从,但思之觉得这个人和她和夏福大人不是一样的人,这个人在天上,他们……在地上。
她小心翼翼的抬眼看韩先生,面具掩藏了他的脸,但思之感觉到身边似乎变冷了。
听到她的话,韩先生只是点点头,没说什么,然后径直朝着尉缭大人府上去了。
尉缭起床在湖边练了半个时辰剑,然后打水洗了脸,穿上制服戴好发冠,然后站在府门口等着熊大把马车牵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