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伯默了一会儿,看向张良:“子房,你还有别的法子吗?至少让楚国不再内战,暂且先同意魏国的合纵之计。我们有消息,秦国的铁骑借着练兵的借口,已经逼近魏国边境了。再这样下去,迟早完蛋!父亲和二哥已经骑虎难下,实在没别的法子,我只好来求助你。子房,你素有谋略,眼下可有解这僵局的法子?”
原来不是为了看她来的,怀瑾心中道,想必楚国现在局势已经白热化了,不然外爷不会派项伯亲自出来的。
张良轻轻叹了口气,他沉默良久,才道:“你们赶了几天路,先吃饭吧,给我些时间,让我……想想。”
因为已经在闻远堂坐下了,仆人们就直接在大厅摆菜,破天荒的韩成竟然也出来了,且对项伯和项羽颇为热情。
怀瑾不难猜出韩成的想法,项家实力雄厚,且指挥楚国大半兵力,他自然是要好好结交一下,好让他的“复国大计”得到更多人的支持。
席间韩成热络的和项伯打听着楚国的消息,不过项伯有心事,言语之间十分敷衍,一时间有些冷场。
刘交看出气氛冷淡,便主动替项伯解释:“阿缠赶了好几天的路,吃完饭好好睡一觉,想必精神就会好些。”
项伯胡乱应了几句,心不在焉。
韩成见状不阴不阳的笑了一句:“难怪赵夫人举止豪爽不拘小节,原来是家学渊源。”
乍一听像是夸赞的话,项伯便道了声谢,反而把韩成气噎了,怀瑾扑哧一声笑出来。
项籍觉得有些不舒服,便道:“韩王孙似乎意有所指?”
门外一道女声传来:“我哥哥指的什么,难道你们家小姐心里没数?”
想来饭菜刚布置好,下人便去请了沉音,只是她一过来,一张口,直接让项伯和项羽脸色一变。
张良面无表情的瞟了她一眼,淡淡的警示:“沉音!”
“我又没说错什么。”沉音不以为意的垂下眼,走到自己桌案前坐下。
“沉音小姐,这是什么意思?”饶是项伯出了半天的神,但听到这兄妹两说话阴阳怪气,不由皱起了眉。
项籍讥笑道:“小叔没听出来?他们似乎对姐姐颇有微词。”
项伯瞬间沉下了脸,可不等他说话,项籍就快言快语道:“姐姐曾是赵国最尊贵的公主,如有那不知好歹的人欺负她,我们项家的男人可不是吃素的。”
小孩儿说话荤素不忌,偏生韩成没法和他争辩,不然难免落了和孩子认真之嫌。
沉音见兄长脸色铁青,犀利道:“赵国早已灭国,她算哪门子的公主!”
这话一出,在场除了韩成和怀瑾,其他人全沉下了脸。韩成是暗爽,怀瑾是无所谓,一旁张良忍耐着不快,一直垂着眼没说话。
“赵国已灭,韩国似乎灭的更早,那你又算什么呢?”项籍带着一种狡黠的坏容,语速慢下来,像是嘲笑一般:“姐姐除了是赵国的公主,更是楚国项家的贵女,这位姐姐你不会想知道,得罪我们项家会有什么下场。”
不意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说话这么犀利,怀瑾倒先愣了一下,然而身旁的男人头一次露出一种隐隐的怒气。
怀瑾一侧目,发觉他将怒气死死压下,她正惊疑不定,张良便淡淡开口:“我不会让人欺负我的妻子,籍公子也不必如此咄咄逼人。”
见张良竟是在帮自己,沉音顿时高兴起来,示威似的向怀瑾笑了一下。
然而张良又看向沉音,不悲不喜的斥道:“你也不小了,诗书礼乐也学过,为何说话总是倨傲无礼夹枪带棒?你既叫我一声哥哥,那你就该尊重你的嫂嫂,不该顶撞家中主母。”
张良少有生气的时候,他语气虽不严厉,甚至语速平缓没有任何起伏,但沉音就是不敢再有任何反驳,连平日里的撒娇也不敢了。
怀瑾几乎是在项籍刚开口时就觉得不妥,此时忙道:“籍弟,不许无礼,还不快给你姐夫赔礼道歉。”
项籍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话了,韩成两兄妹话里话外都在说她,他不过为自己家的姐姐分辨两句而已。
项伯和刘交转念便明白过来,韩国国破时张良的父母也一起殉国了,那是他不能提的隐痛,难怪豁达清明的张良突然生了不快。
见项籍不明所以,项伯威胁的眼神马上杀过去,项籍忙站起来行了个礼:“姐夫别生阿籍的气,我自小不爱看书,说话也不知道轻重,只是心系姐姐,所以才出言不逊。姐夫看在阿籍年纪尚小,便饶我这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