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特意将两位林管事叫到跟前,说了什么怀瑾不太清楚,但是她知道等今年刘交再来的时候,所有的粮食和酒水会被望栗直接以高价买断。
仿佛真的只是来做了趟生意一样,怀瑾见张良的嘴角始终微微上扬着,心道这生意真是做得不错呢!
中午的时候就要准备出发了,项伯仍然无精打采的坐在一旁,怀瑾见到他这个死样子实在受不了,就问:“你当真不去和人家告别?”
项伯摇头:“我没什么好说的。”
怀瑾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和项羽说:“阿籍,你以后可千万别学你小叔,人家姑娘痛痛快快的不遮掩,他连回应都不敢。”
哪怕是拒绝呢,好歹给人一句话!
项羽抱住自己的长枪,捂住耳朵往外奔:“别跟我说这些,我才多大!”
“死小子!”怀瑾朝他的方向挥了挥手,然后去屋里取了自己的佩剑,准备要出发了。
“子游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们可以开始腾仓库了。”张良站在门口对林仰管事交代:“以后在这边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可以去求助族长。”
二位管事连连点头,张良又看向黑珍珠,风度翩翩仿佛对待一位好友:“你的喜事,我们没法喝酒了,二位掌事会替你张罗的。这几年跟在我身边,没有什么好回赠你的,只有一栋屋子和银钱。日后和你二位管事要相互扶持,好生过日子。”
他不悲不喜的温声叮嘱,黑珍珠眼睛一热。
他虽是奴隶,可张良和怀瑾从来像对奴隶一样对他,他们给他尊严给他欢笑和关心,临了还有如此丰厚的馈赠。
“天神庇佑我,让刘先生把我买了回去,带到了您面前。”黑珍珠伏在地上叩首,他知道这是中原的礼仪,虽然他做得并不标准。
张良点点头,然后上了马。
一辆大马车,项羽坐在外橼,怀瑾坐在里面,张良、韩念、项伯都骑着马。
穿过寨子,不少人都对他们点头微笑,怀瑾坐在车里不住的和他们招手。
将近一年的时间,她并没有认识这里的所有人,甚至很多人连名字都叫不出来,但她在这里很快乐,收获过许多人的善意。
“赵阿姐!”经过某处吊楼时,一个小女孩从里面跑出来,她跑到马车边上,送过来一小束花:“今后还来玩呀!”
这是小阿奇,她经常和她哥哥一同进山捕猎,怀瑾也跟他们进过好几次山。
小女孩满是真挚,项羽停了下来,怀瑾笑着接下花束,然后从袖袋里掏出一块饴糖递过去。
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她并没有回答。
有生之年,不知道还会不会来这个地方,这一走,应是永别。
马车又动起来,渐渐行驶出了宅子,怀瑾把头探出去,摇摇晃晃中秸溪寨逐渐变小、变远。
山上有人敲起了鼓,然后传来了浑厚的歌声:“今头平安去,来年盼客来,送别歌难唱,祝愿洒满坡。噢依唷啰——阿兄情谊厚,满山的鸟雀儿都来替我送,送到十八湾再过九里河,阿哥转身瞧一瞧喔——”
歌声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再也听不见,张良只是面带微笑从容淡定,项伯却满腹惆怅频频回头,不知道要看什么。
走了很远,秸溪寨被绿色的山野所遮挡,往后望只有无穷无尽的山水,怀瑾恋恋不舍的回到马车坐好。
回去的路上有数不清的山,他们正要翻第一座山时,后面传来了马蹄声。
大家都停下来往后看去,只见娲拉气喘吁吁的下了马,定定的看着项伯。
没想到她会追上来,项伯先是笑了一下,然而那笑容马上又暗淡下去。
项羽皱起眉,满是惊讶:“她不会是要和我们回中原吧?”
怀瑾听到他语气中的不爽,在他头上敲了一把,小小年纪就搞种族歧视!